49、美人02(1 / 2)
他神情复杂难言。
舒暖颤颤将手缩回衣袖中,低眉顺眼,一?派正气,仿佛毫无感情。
“陛下?名讳,举世皆知,妾身自知避讳。”
竟是活活曲解了?他的话。
舒暖焉能不知他的意思。一?个人,郑重?其事地告诉旁人他的名字,向来只有一?种场合。民间婚嫁时,问名纳吉,将双方姓名看的极重?。
舒暖心绪复杂,她不知该如何?回应,只得顾左右而言他,误解他的意思。
九五至尊,高?高?在上,是这世上最尊贵的人,她并没有自信和这样的人在一起。更何况,她回应不了?他的情。
有情的人,终会?被情所伤。
于她,于景昭,皆是如此。
她清楚知道自己要做的事情,那是一条注定不得?好下场的路,也是一条注定辜负身边人的路。
她要利用这个人,将来或许会让他陷入两难的境地,要让他亲自对付自己的母亲,要让他做很多本不需要做的事情。
她注定对不住他。
所以她不敢回应对方的情,如今的情越炙烈,事发之日,就越痛苦。可她又不得?不做,若不给父母复仇,她害怕百年之后,见?到他们,会?被责骂。
舒暖一?直低着眉头,念到此处,便觉得?眼眶酸涩难言。她没有抬头,没有去看,可也知道,皇帝的脸色定然不大好看。
有一?次对人示好,便被拒绝,想来也不会?高?兴。
空气寂静的只余下?窗外的风声。
皇帝沉默片刻,缓缓转了身,亦是一副未曾发生过任何事的模样,“你走吧。”
他说这三?个字,仿佛用足全身的力气,又好像下定决心抛下?什么,带着悲怆决绝的意味,让人心内悲伤不已。
舒暖站起身,疾步后退到门边,屈身行礼:“妾身告退。”
杨柳般柔软的身姿离开殿门,逐渐走远,在养心殿前空旷的广场上,变成一?个小黑影,慢慢地,连黑影也没了。
皇帝闭上眼睛,动作极慢,靠在椅背上。
他道:“告诉钦天监,不必麻烦了。”
声音疲倦又无奈,毅然决然的滋味,宛若诀别。大公公不知从何?处走出来,满眼心疼地看着他,微不可察地叹口气。
他从一个巴掌大小,一?路跌跌撞撞长成现在的模样,姿容俊美,圣明无双,天下在他掌心越变越好。他能改变世间许许多多东西,唯独改变不了?自己,拯救不了?自己。
这一?生,都得背负着那样的枷锁,永远逃不开心中的关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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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暖逃一?样离开养心殿,脚步匆匆回到清宁宫,不顾几个宫女的询问,“啪”一?声关了房门,将自己锁在寝殿内。
她瘫坐在地毯上,紧紧捂住眼睛。
根本不敢去多想一点儿,他的声音很平静,却那么悲凉,那么痛苦,舒暖无端听出一股厌世的感觉。
她越发清楚的知道,自己不是辜负一?个人的心,一?个人的情。
她辜负的,是一个人能给予的全部。
舒暖不知道他到底在经历何?等的痛苦,可却能从那三个字中听出来,他的绝望与无奈。这个传言中阴鸷冷漠的君王,身上背负着比普通人更无可奈何?的事情。
可是她却只能辜负他。
舒暖缓缓放下手,盯着榻上摆的琉璃炕桌,光滑透亮的琉璃反着光,冷冰冰的,好似她的拒绝。
她知道自己的心。那种隐隐的钝痛,早就告诉她,自己在想什么,自己的感情。
可人生在世,总有比感情更重要的东西。
她这样的人,配不上。
永远都配不上。
她决定用这种方式复仇的第一天,就已经堵死自己全部的后路。
到那一天,白舒暖不再是白舒暖,不是白家的女儿,更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不过是一个被特意教养出来,送进宫中魅惑君王的棋子。
她纵然翻身成了?下?棋的人,可终究是棋子出身。
这样一个人,如何?能够站在他的身侧,做他爱重的人?
他是贤明的君主,来日自当娶一位贤达的皇后。能够辅佐他,劝慰他,和他一?起治理河山,共掌天下。
贤妃不行,李昭容不行,她更不行。
只有这样的女人,才配得?上他。
舒暖慢慢沉寂下?来,撑着粗糙的地毯站起身,悠悠然叹口气。
打开门的那一霎那,舒暖精致的唇角绽放出一抹浅浅的笑,迎向穗儿几人,温柔道:“怎么都聚在我门口?”
穗儿担忧不已:“主子,您没事吧?”她小心翼翼觑着舒暖的脸色,斟酌片刻,问道:“有人欺负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