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chapter035(2 / 2)
贺行卿:“……”
时遇认真的表情龟裂了点:“……”
贺行卿有点不信邪,放缓动作,力道比刚刚还轻,一拉。
“嚓啦——”
贺行卿:“……”
时遇看着陷入自我怀疑的贺行卿,眨了眨眼。
三秒钟后,“噗嗤”一声,时遇没忍住,笑出了声。
她顾及贺行卿的面子,先是憋着笑,后来实在憋不住,站起身,面对枯朽的柱子,笑出了眼泪。
时遇属于很少笑的人,也极少有东西能戳中她的笑点,但一旦戳中,就会笑得基本停不下来。笑声如清脆的铜铃声,好看的眼弯了起来,圆润的黑眸沁出水花。
贺行卿原本有点气,但看着她这模样,瞬间乐了。
他放下琴,轻轻放在旁边,瞥着少女笑得颤抖的背影,发不出任何火气,无奈地摇头:“卿哥锯得这么卖力,笑了就过了啊。”
“听得出来,你很卖力。”时遇笑着转身,“卖力得我笑,笑得停不下来。”
贺行卿好笑地“啧”了声:“时学妹,你这就没意思了啊。”
时遇转过身,收起表情,抬手抹去眼角的泪花,又憋不住地笑了声:“我觉得挺有意思的。”
贺行卿无奈到没话说,但眉眼带笑,看得出来,没生气。
时遇坐回他旁边,边抹眼角的泪花边问:“你以前出过这样大的糗吗?”
贺行卿表情很认真地道:“除了今天,卿哥永远都是高光时刻。”
这话自恋得没边,要是换个人说,肯定会被白眼淹死。但如果是贺行卿说,半点问题都没,甚至觉得有点帅,带着年少轻狂的狂,很吸引人。
顿了顿,他又道:“也没人敢这么笑我,你是第一个。”
时遇看着他,愣了半秒,笑了笑,不严谨地安抚:“别介意刚刚的事,新手都这样。”
贺行卿表情比刚刚还认真:“我知道会很难听。”
时遇见“永远都是高光时刻”的贺天才很容易就消化了这次大糗,松了口气,正想说点其他的。
贺行卿深吸口气,难以置信道:“但我万万没想到,竟然会这么难听!”
“啊?”时遇眨了眨眼,尝试安抚他:“三十六行,行行出状元,你已经站在金字塔顶端。”
贺行卿根本听不进去,表情茫然:“锯木头都比这好听,起码有个节奏,这拉的什么鬼玩意?”
“你够了啊。”时遇拍了下他的肩,笑道:“要是这么容易上手,你叫我们这种练了十几年的,专门靠这个吃饭的人,怎么活?直接从这座山头跳下去吗?”
贺行卿不说话,表情闷闷的,看起来还是有点难以接受。
这个从小就是别人家孩子的,永远都是高光时刻的,听过的夸赞比大海里的水还多的天才,估计从没在哪个人身上,感受到如此深沉的挫败感,一时间自闭了。
时遇拿起琴,手指随便拨弄了两下琴弦,具有节奏感的音符就接连不断地跳出。
“每个人都有不会的。”时遇边笑边弹,“比如你会骑机车,但我连自行车都不太会。”
贺行卿回了点神,脱口而出:“我靠这吃饭。”
时遇一愣:“不是花店和水果店吗?”
话已经说出口,贺行卿就没掩盖,而且这事,稍微跟他有点熟的人都知道。
“花店和水果店只能赚点零花钱。”贺行卿摇头,“但我现在靠这点零花钱吃饭,老穷了。”
“贺学长的零花钱还怪充实的。”时遇笑了,想了想,疑惑地问:“不是还有栋楼吗?那么多房间,随便租几间出去,就能躺着赚钱吧?”
贺行卿顿了顿,笑说:“我爸喜欢安静。不能租。”
时遇不问了。
贺行卿这几句话,实在是太有深意,叫人想不多想,都没办法。
以前飙车是主业,花店和水果店是副业。现在突然反了过来,不对,听他的意思,好像是再也不会触碰以前的主业。
可,他明明喜欢车啊。
而且那么高的楼,那么多房间,即便长辈喜欢安静,也没必要一间都不租出去,空在那里积灰。
短短几秒内,时遇猜测了无数内容,目光扫到贺行卿漫不经心的脸,又瞬间停止。
她想了会,笑问:“你想听什么?我给你拉。”
贺行卿顿了顿,笑说:“你的曲子。”
那天,时遇拉了半下午的烂尾楼,已经熟烂于心的原创,已经演奏不知多少次,却一点都不觉得腻,一点都不觉得乏。
——
临近傍晚,太阳挂在西山,橙黄的光布满整个山间,灰暗阴影撒在地面。
不远处的街灯缓缓亮起,一个接一个,连成一条通往城市中心的天路。
时遇跟在贺行卿身后,下山。
“容易他们经常在寝室放这首曲子,每天听不下十遍,原以为已经听不出新感觉。”贺行卿挡开一拨野草,轻松地笑:“但一听现场版,什么感觉都有了。”
时遇笑问:“有了什么感觉?”
贺行卿组织了下语言:“你很生气,但又无可奈何。”
时遇一怔。
几年前,为还债和维持生活,时遇开过音乐会,也接过代言,但极少上节目,和接受采访。
因此,关于烂尾楼这首曲,外界说法虽然很多,但一直没个准话。没人知道她到底为什么而写,又表达了什么样的情感。
如今,贺行卿简单的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概括了她十三岁那年所有的情感。
——
两人走到路边的机车旁,贺行卿将头盔递给她,笑问:“为自己写的?”
“不全是。”时遇摇头道,“有家里人,还有个。”
她顿了顿,声音有点哑:“关系很好,但没见过面的陌生人。”
贺行卿上车的动作一顿,神情变得有点莫测:“为没见过面的陌生人写曲?”
时遇垂着眼睑,看着手里的头盔,轻笑:“不算完全的陌生人,我们本来已经决定见面。但他一句话都没留,就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当时我非常生气,但又什么都做不了。”时遇将头盔戴上,耷着眼角,低沉道:“直到现在,我都非常讨厌他。很讨厌。”
贺行卿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
半响,他道:“上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