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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番外:沼泽之王的女儿(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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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沼泽之王的女儿

雨水淅淅沥沥,长街静谧,连经过的车辆都无。

许星洲吱呀一声,推开了那扇生锈的大门。

大门轮轴已经锈了,发出了奇怪而走调的轰鸣声,附近不知哪家?养的狗突然开始狂吠,许星洲先是?被?呛了一下,开始咳嗽,接着秦渡看见了那个许星洲从?小长大的地方。

——和秦渡想?象的不同?,那院子暗暗的,非常挤窄,房子也是?旧的。

院墙水泥裂了数道缝隙,被?雨水渗了进去,那些花草该枯萎的枯萎该干死的干死,只有那几棵花椒树生长得自由奔放,犹如灌木。

在许星洲的故事里所叙述过的陶坛子脏得一塌糊涂,却仍能看到上头贴过福字,已经成了发黄皱巴的一张黄纸。

许星洲摸索着开了院里的灯,笑着说:“我那个阿姨几个月前应该来收拾过一次。屋里应该还能住人,不过肯定比我住院的时候要好?得多……”

秦渡没回答,发怔地看着灯上的蛛网。

许星洲又去开了屋门,秦渡站在院里左右环顾,他只见得茫茫雨夜和屋里啪地亮起的灯火。那时还不到九点,城市尚未入眠,可是?废墟不曾醒来。

秦渡心想?,这就是?许星洲童年所在的地方吗?

——是?,她所描述的童年就在此处。

……

秦渡跟着许星洲进了屋。

这个秦渡素不相识的城市,当前雨骤风疏。这所房子是?个典型的上世纪自建楼房,确实是?她爷爷辈的东西,墙上墙皮剥落,墙上还贴着2014年的褪色挂历。

秦渡一进去就觉得有一种他极其熟悉却又陌生的气息——倒是?真的不算脏,是?许星洲那个阿姨来扫过房的结果,处处都蒙着各种包袱布,隔绝着灰尘,许星洲熟练地将沙发上蒙的布掀了。

“师兄你?先坐一下,”许星洲温和笑道:“我去给你?找拖鞋。”

秦师兄手足无措地嗯了一声,在那张沙发上坐了下来。

华中华东的夏天都潮,加之外面骤雨倾盆,她家?这独门独院的老房子一股温暖发甜的霉味儿。这家?的孙女将窗户推开,霎时间雨与泥的味道如山海般涌了进来。

沙发是?很老的沙发了。

他们上上一辈人有一种岁月铭刻在他们骨子中的节俭,连秦渡的爷爷奶奶都不例外,这沙发还是?圆木把手,清漆剥落,秦渡好?奇地摸了摸,发觉那是?几个蛮力划出的、歪歪扭扭的‘铁碎牙’和‘犬夜叉’,中间一个大爱心——爱心缝里还贴着一张颇有岁月的贴纸。

——那字,秦渡极其熟悉。

许星洲写字是?很有特点的,运笔凌厉,有种刀劈斧凿的味道——她写竖收笔时总会一勾,极其有辨识度,秦渡没想?到她这小习惯,居然还是?她从?小带过来的。

灯罩里落了灰,便暗暗的,像是?一座栖息了蝴蝶的坟墓。

许星洲拎着双水冲过的粉红拖鞋回来,看到秦渡在研究沙发扶手上那几个字,扑哧一笑说:“小学的时候用圆规划的,那时候中央十四台天天放犬夜叉,鬼迷心窍。”

秦渡犹豫道:“铁碎牙……”

他想?问?铁碎牙不是?刀吗,许星洲你?从?那时候就开始吃人外了?

可是?他还没问?,就看见许星洲笑眯眯地把拖鞋往地上一扔,说:

“那边是?我的房间哟!师兄,我宣布今晚我们就睡在那里啦。”

秦渡没幻想?过许星洲的房间是?什么样子。

可是?他进来一看,觉得许星洲的房间,也不算很新?。

毕竟那是?她住了十多年的地方,据说原先是?她父母的婚房改的,历史少说也有个二十年。可是?如今一点痕迹都没了。秦渡知道那是?婚房也是?因?为许星洲告诉了他——当然,如今已经是?闺房了,闺房的小主人敏捷地忙里忙外,跑去外面接水。

台灯昏昏亮着,秦渡伸手摸了摸她的写字桌。

那写字桌历史也颇为悠久,还隔着层厚玻璃,玻璃上梦这儿厚厚一层灰,秦渡用手一抹,露出女孩子生嫩的笔迹:“2012年愿望,中考690。加油丫!”

是?了,那年代确实是?流行将“呀”写成“丫”。

这要是?别人写的,秦渡会觉得这人真他妈羞耻爱跟风——可是?这是?这个小浪货的笔迹,秦师兄就很没骨气地觉得小浪货好?萌。

他又擦了擦那块脏玻璃,看见下面都是?许星洲留下的笔迹。

那个秦渡没见过的小星洲,写了无数张便利贴。

从?“买遥远的理想?乡复刻(加粗)”、“2011叽叽的定制印刷购买计划”,“三菱的0.5黑不好?用!毁我考试!以后坚决不买了!”……再到“数学考不到120许星洲就铁锨铲自己?”。

然后那时候,小星洲还郑重其事地,在下头用红笔画了个指纹。

秦渡:“……”

秦渡看得面红耳赤,认为自己?无论?在哪个时期遇到这个把妹成瘾小浪货,估计都是?在劫难逃。

应该考到一百二了吧,秦师兄又红着耳朵推测,看小浪货也没被?自己?用铁锨铲过。

秦渡想?着,又捞了湿抹布,把桌子擦了,去偷偷窥视她的过去。

许星洲真的很喜欢在玻璃下面夹阶段性便利贴。

这张老旧的桌子,被?她无数张粉红粉绿的便利贴贴成了花儿一样的桌子,发绿的老玻璃后,从?便利贴里,涌出了海啸一般的生机:

“中考结束要和雁雁出去玩!”

她写道:“一定要做完暑假新?发的物?理习题,学不会许星洲就自己?把自己?腌成酱菜。”

“Ukulele——!”

对了,许星洲确实会弹尤克里里。秦渡想?。

过去的许星洲又满怀恶意地写道:“物?理真的好?难,从?解题步骤求解是?不可能求出来的!但是?可以求出老林是?个傻屌。”

……

“要做一个善良的、会因?为善良而上当受骗的人。”

那些东西乱七八糟的,可是?秦渡忍不住用手指摩挲那玻璃,像是?摩挲他缺席的、许星洲的岁月——那只孤独而热烈地生活在世间的、年幼的飞鸟。

……

“决定了!以后就买这颗星星!”

秦渡看见2009年的小许星洲在一张白纸上写:“这个星星像是?会说话一般。”

然后十二岁的小粥粥不明?所以地在纸上点了一堆黑点儿,却在其中画了最亮的一颗星,并且把它?命名为了“大猩星”。

秦渡噗嗤笑了起来,接着擦掉了笔筒压着的那块玻璃上的浮灰。

——那张纸条,却不是?许星洲的笔迹。

字迹歪歪扭扭,漂浮凌乱,应是?病危的人写的——不能说话的人,用最好?涂色的铅笔,在白纸上划下的一行字:

“要高兴起来,洲洲。”

秦渡那一刹那,眼?眶都红了。

这房间里曾有稚嫩的穿花裙子的小女孩满身泥巴地滚进来,有扎着苹果辫的小星洲在桌前认认真真写作业,穿着黑蓝白校服的女孩儿偷偷在抽屉里藏漫画。这地方有她的泪水,有她的亲情,有她无望而又处处是?希望生长的人生。

那时候,秦渡颠沛流离浑浑噩噩,与这个女孩相隔万里。

可是?,如今,那个许星洲笑眯眯地钻了进来。

她从?后面抱住秦师兄,环住师兄的腰,手湿漉漉,细白手指勾着,甜甜地道:“洗脸吗秦大少爷,小童养媳刚刚把水烧好?!还可以泡泡jio。服务态度可好?啦。”

……秦渡心都要化了。

他将许星洲的手摁着,在自己?衣服上擦了擦,心想?自己?看上去像个废物?,明?天怎么都得学个烧开水才行……

可是?秦渡又想?,许星洲在家?十指不沾阳春水,钟点工不来的话做饭都是?他做,有时候秦师兄忙完公司的事儿还要帮许星洲参考她的pre,许星洲只负责在旁边呐喊助威并且往菜里偷偷扔辣椒,现在让她伺候一下怎么了!

这能有错吗?没有半点啊!

“——行,”特别想?被?伺候一次的秦渡痛快道:“你?把水给我端来。”

他于是?大爷地往椅子上一坐,许星洲端着小盆钻了进来,外面雨声淅淅沥沥,秦渡脱了鞋和袜子泡脚——许星洲托着腮笑眯眯地看着他。

雨水潲进来了些许,秦渡眯着眼?睛:“嗯?”

许星洲眼?睛笑成小月牙,道:“秦大少爷,回童养媳家?委屈吗?”

“……”

秦渡危险道:“看不起师兄,你?等着吧。”

许星洲就哈哈大笑,把湿漉漉的手在秦渡身上擦了擦,跑了。

秦渡认为许星洲真的可爱过头,而且是?二十年如一日的萌。他计划明?天逼许星洲找出她的老照片来,非得看看这个小混蛋小时候是?什么样貌不行——脸上有肉肉么?或者是?小包子脸?笑起来也像块小蜜糖?

结果许星洲又捏着个夹煤的铁夹子,乐滋滋地来了。

“师兄,”许星洲开心地说:“给你?看个东西噢。”

秦师兄满头雾水:“拿这个做什么?”

然后许星洲bia几一松夹子。

一只滚圆的、快成精了的蟑螂啪叽一声,掉在了秦渡鞋边。

许星洲说:“本地特产。”

然后许星洲用夹子一戳蟑螂,带着无尽的快乐扒拉它?,道:“你?看,还会飞。”

“……”

秦师兄这辈子没见过这种阵仗——他家?里怎么可能有蟑螂?还是?这种美洲大蠊,肥得成精,丝毫不怕人,足有他的大拇指大小,看上去像是?蟑螂的曾爷爷,也可能是?元婴期修士。而许星洲脑子还瓦特了,把这位结丹的蟑螂,丢在了秦渡脚边。

然后许星洲又恶作剧地一戳。

那蟑螂登时,犹如雄鹰般,腾空而起!

“啊啊啊——!”秦渡一脚踢翻了洗脚水,撕心裂肺惨叫道:“许星洲你?他妈完犊子了——!”

…………

……

地头蛇和外来人员,根本不是?同?一个阶层。

……

“轻、轻点……”小地头蛇带着哭腔哀求道:“师兄……”

秦渡说:“屁话真多。”

然后他抽了条小毛巾,将许星洲的嘴塞住了。

——肉偿。

…………

……

许星洲捉住绑着自己?手腕的皮带,咬着毛巾哭出了声。

……

秦渡不知做了什么。黑暗中,许星洲被?绑在床头,以哭腔,咬着毛巾,抑着爽到头发梢的哭叫。

“想?过没有?”

“——你?在你?从?小睡到大的床上,被?师兄干得一塌糊涂。”

那视觉效果,恐怕没有几个男人能抵御得了。

这房间里处处是?他的小爱人的气息:小小的许星洲贴在床头的无数张课程表,贴在墙头的海报——动画、游戏甚至乐队,墙上贴着LinkinPark,床单是?粉红格。

而那个在这里生长、如今早已长大成人的女孩,在这个落雨的夜里,被?他侵犯得彻彻底底。

这行为里面,怎么都带着些,至此这个女孩只为他所有的味道。

于是?秦渡低下头,在那个雨夜,那间老旧的卧室,虔诚地、重重地亲吻她的额头。

许星洲早上起来时,腰还真的挺疼的。

秦师兄在床上已经很坏了,他很喜欢用把许星洲逼到极致的方法来宣示自己?的所有权,但是?他在这个环境下几乎是?发了疯,格外的狠。他极尽亲昵之能事地、温柔地吻她的耳朵,却几乎把她活活吃了进去。

……

窗外雷声轰鸣,乌云压城,下着倾盆大雨。

许星洲靠在窗边,湿漉漉的青翠花椒枝探了进来。她在啃秦师兄买回来的三鲜豆皮——那是?许星洲早上把他踢下床去买的,街头王姐的那家?。她自己?往里倒了点酱油和炒油辣子,算是?保留曲目。

秦师兄‘过早’就买了碗鸭汤面,已经吃完了,此时那一次性纸碗就在茶几上,他开着手机热点,和下属开视频会议。

“……嗯,”秦渡两指抵着下巴道:“行,那下周二上午十点前把计划书给我,尤其要把近五年的市场调研做仔细。还有告诉Richard和Kristin做好?新?人教育,今年我们部门的新?人就由他们两个人负责。”

“我在女朋友家?里,”秦渡过了会儿又对下属道:“昨天回的——没网,有事给我发E-mail,晚上看。”

许星洲一边用小勺子戳着豆皮,一边怔怔地看着雨水发呆。花椒枝叶上的雨滴啪地落在她裙子上,许星洲望着窗外——接着,她的思绪被?猛地拉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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