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第一百二十章 半块金砖(1 / 2)
第一百二十章半块金砖
第二天早上,病房门口值班的警员发觉严总起晚了,严小刀破天荒低竟然?没有五点半爬起来?洗冷水澡。
小警官转动被反锁的门把手,略急躁地开始敲门。慢悠悠的一阵脚步声之后,严小刀赤着上身,趿拉着鞋,一手捏着刮胡刀,探出头来?。
小警官信得过严总,但还是很负责地快速往房间里一扫,视察有无意外或异常。严小刀走到窗前?,就对着窗玻璃上的一点儿光影,刮他的下巴,唇边带着懒懒的笑模样……他的床上睡着凌先生。
凌河趴在?枕头里,睡成个不省人事的猪样儿,从被子上面露个肩膀,被子下边儿露半截小腿,这么?一幅情?景在?警官同志眼里,真是绝了……
严小刀回?眼对小警官轻松笑了一下,顺手帮凌河把被子盖严实。
小警官由各种不可描述的心情?堆砌出了一脸表情?,后脚跟儿一拧,以一个标准的后转弯加齐步走,默不吭声出去了……
凌河这回?真累着了,六进六出榨到最后,一滴都没剩下,纵/欲过度之后昏死在?严小刀床上。严小刀刮了一半胡子就忍不住了,对床上的人挪不开眼。他坐到床边,又悄悄撩起凌河那一头披散的乱发,欣赏这人从枕头里露出半张脸、鼻息吹气冒泡撩动发帘的蠢样儿,纯良无害的面目还挺招人的。
严小刀从脸上沾了一点剃须膏,抹到凌河脑门上、鼻子上。
意料之中的,把人给动醒了。
凌河睡眼惺忪地望着,在?严小刀的深情?注视下缓缓将眼神聚焦,最终意识到自己被抹了个大花脸!他连掐架踹人的力气都没有,懒得动,毫不客气地吩咐严小刀:“给我舔干净。”
严小刀赤膊的样子很俊,用剃须刀刮净下巴残留的最后一点白沫,刀片在?很有男人味道的喉结部位游走。
这样的动作,足以让时光就停驻在?这个角落,让凌河在?半醒之间呼吸停滞,也是为这个人着了迷……
“我也要。”凌河着魔一般,渴望小刀。
严小刀听命而?行,就让凌先生舒舒服服地靠在?床头。他为凌河擦脸、涂剃须膏,温存抚摸过对方的脖子、胸口,再把那些白色泡沫一点一点地刮净。
……
……
医院疗养期间生活安稳惬意,让人难免都有些精神懈怠,淡忘了外面的世间,暗涌的波澜。
只有临湾港口夏季傍晚例行的阵雨,提醒着城市上空尚存的阴霾。许多看似细枝微末的事情?接踵而?至,点滴地汇聚,就像隐在?幕后一只翻云覆雨的大手,无形中也在?颠覆许多惯有的认知、改变一些人的命运。
薛谦在?办案百忙之中给严小刀打电话过来?:“严总,我们在?海湾附近发现?一具浮尸。”
严小刀正在?房间里跟警员以及隔壁病友打牌,手机捏在?耳边,好心情?蓦地一扫而?光:“……薛队长,你是让我去辨认吗?”
薛谦合计着说:“我们确实需要你提供一下戚宝山的DNA证据,你最好也亲自过来?一趟,我派个车接你!”
戚爷的下落行踪这件事,一直就是一块大石压在?严小刀心口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就此蒸发了无踪迹,换作是谁也不甘心。严小刀心情?又十分矛盾,找不到下落就还有活着的希望,如果哪天找到了,要么?是一具泡烂了的、残缺不全的冰冷尸首,要么?就是罪行更加重?了的通缉犯归案伏法……
专车将严总从医院接至警局。严小刀也是轻车熟路,再次被请到局里的停尸房和法医工作间。他当初帮鲍局长验看麦先生的遗体?,来?过这个房间。
薛谦用口罩和手套全副武装着,为严小刀拉开停尸的冷柜,在?一片寒凉白汽中提醒道:“泡得很难看,你有个心理准备。”
严小刀对那盖布之下的腐烂尸身只看了两眼,不必再看第三眼了,笃定地说:“不是我干爹。”
尸体?面部已完全毁损,像是被人故意用刀割掉了脸,面目可怖,显然?试图刻意掩盖死者身份。这让警方无从下手立即从资料库中检索出具体?人物,只能依据日前?的失踪人员名?单依次排查。
但这尸首不是戚宝山。
严小刀说:“戚爷是左撇子无疑,左手上有使?刀和干粗活儿留下的老茧,但这个人左手上没有硬皮痕迹。脖颈血管的位置走向不对,肌肉密度状态看着也不太?像,不是他。”
薛谦也赞同:“再进行一轮DNA检测就可以确认排除,但现?在?问题就来?了,这死者又是谁?毁脸抛尸入海,就是故意毁尸灭迹啊!”
两人同时盯着尸身的右手。
这倒霉死者不仅脸被削了,右手也被切除了拇指、食指和中指,不知是偶然?还是故意。
“切掉身体?任何?部位,都有可能是为掩盖死者真实身份。”薛谦说。
“所以死者右手上可能有暴露他真身的标志?”严小刀说。
“你右手上都有什么?,严总?”薛谦问道。
“练刀、握刀留下的老茧,还有这些刀痕。”严小刀伸开自己的右手翻来?覆去端详,突然?话锋一转,“薛队,您右手手指上有什么??”
薛谦伸开自己拇指、食指和中指:“枪茧,我一个星期至少练四次枪。”
两人同时目光一对,就是枪茧。
具有警察或者部队背景的狙击手,手指上一定带有顽固的枪茧,昭示特殊的身份。
警方也讯问过古耀庭。那位古少爷看着照片验尸,对待触目惊心的死亡,毫无一般人的惊恐畏惧心理,对着腐尸狞笑几声,说,比老子将来?死得还丑陋,老子这趟怎么?死都值了!
薛谦摇头叹息:“假若这个人就是我们警方一直在?寻找的那名?□□/手,我一点儿都不感到诧异。多行不义必自毙,这样的人站错了队伍为虎作伥,最终一定是要被卸磨杀驴,得到暴尸荒野的下场。”
……
确认浮尸并非失踪的戚宝山,严小刀心里稍松了一口气,心绪复杂难捱。
他随口说:“薛队,我其实伤早就好了,也不想?让你和局长为难,我可以进拘留所。”
“严总你先不忙着进拘留所,我还要请你鉴别另外一件事。”薛谦抬眼打量严小刀,这一看就看定住了,一双带刃反光的眼从头看至脚,再从腿看至脸,剥皮似的探究端详。
被另一个大老爷们这么?盯着,相当的不自在?,更何?况严小刀都知道薛队长忒么?是个弯的,是喜欢男人的。薛谦看得入神,歪着头偏向一侧,喃喃自语:“……也不太?像。”
严小刀蹙眉,警惕:“怎么?了?”
薛谦:“……”
严小刀尴尬地咳了一声:“你盯我干吗?”
薛谦:“……操,老子没看上你,咱甭多想?!”
严小刀心里吐槽,操,谢谢你大爷的。
薛谦眼里没有尴尬不尴尬的,叫住严小刀:“你先别走,你到我们食堂吃个工作餐,局座说他给你报销餐费!下午局座和我们几位专案组人员,需要找你详细谈谈。”
“……到底怎么?回?事?案件跟我有关吗?”严小刀是从这一刻开始心思无限下沉,突然?不妙,就像一块黝黑的铁被投入大海,抵御不过自身沉甸甸的重?量,就不断地下沉,再下沉,一沉到底。
“你甭担心,你又不是嫌疑犯。”薛谦硬邦邦地宽慰了一句。
薛谦三缄其口不忍说出:严先生,假若你也是当年“受害者”之一,你会怎么?想??
……
就这时候,楼下窗外掠过一道急刹的摩擦声响,隔着老远楼上都听见了。警局大院门口,飘逸的身影闪出驾驶位,凌河拎着保温饭盒,一路找到这里。
凌河上楼找到严小刀,微微洇湿的发根暴露匆忙和紧张:“小刀你没事?”
“我没事,你们都怎么?啦?”严小刀强撑着一脸轻松自若。
凌河去到医院送饭,听说严总被请到警局“验尸”,就觉着事出蹊跷、别有用心。验什么?尸?拿过来?几张照片瞧瞧就够了,为什么?派遣专车请严小刀亲赴警局谈话?
坐在?警局的食堂里,面对凌先生带过来?的小灶盒饭,严小刀这顿饭就没胃口吃,脑子里烧出一团线头,纷纷乱乱地缠绕。周围那些端着饭盘从他身边走过的制服警员,有些人可能认出他和凌河,不停往他俩这边瞟,每人的眼神都好像意有所指,都好像知道了某些真相,却唯独对他这个掉进漩涡中的当事人守口如瓶。
凌河反而?神态轻松,埋头扒拉着公共食堂的午餐例饭,大口大口咀嚼,吃嘛嘛香也是一项优点。
饭毕,午后,就在?警局的大会议室里,严小刀与专案组几位领导对桌而?坐。
凌河本?来?是不该参会的,没有资格,但局座允许他坐在?靠墙边的椅子上旁听。
最新的证据资料来?自于自首的梁通。
当日梁董事长被爆炸暗杀场面吓得失魂落魄。火警拉长的警笛声在?街道上盘旋嘶鸣时,这人还呆滞地坐在?路边,没料到自己到头来?落得这样狡兔死走狗烹的下场,此时不弃暗投明更待何?时!
梁通见着薛队长,如同见到了亲人,就坡下驴,痛快地向薛大队长投诚伏法。
本?来?也可以成为亲人。梁通以前?自命不凡眼高于顶,根本?瞧不上一个小小的刑警队长,如今他们梁家倒台失势,背后靠山没有了,自己入狱服刑的结局可以期待,假若能攀附上一个刑警队长作为庇荫,都是他儿子的造化了。
鲍局长翻开会议大桌上层层叠叠繁复庞杂的各类档案文件袋子,拿出一只大号的透明证物袋,里面是一个造型精致的长方盒子,同样是钿丝嵌贝的古董漆盒。严小刀一看就觉着眼熟:“简老板交待的那个‘金砖’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