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第17章(1 / 2)
“妖”之一字,可轻可重。
若是百年之前,仙家猫成妖,道行可匹白旗,可姜琰琰带着人家的真身又修炼了百年,而且是极度勤奋地修炼,若八魂成妖,猫妖反夺回自己的真身,那就是个难对付的主了。
至于姜琰琰,她本就是至阴的魂魄,占着人家真身,靠修炼维持人形,真身一失,姜琰琰那一撮烟似的阴魂,又能维持多久?
“八魂成妖。”阿蚁反复念叨,又说,“那河西那一魂,若是……。”
“河西有人看着,”闻东挪眼看向阿毳,“白旗在那儿,应该没事,而且,对方似乎并非意在河西那一魂。”
“那是家里那一魂?”阿毳惊道,继而又自我安慰,“不慌不慌,我所有的侄子都守在那儿封魂罐前,阿蚁亲自埋的,照着姜半仙的法子设了三十六道结界,一定没事的。”
闻东皱眉:“这就是我想不通的地方。”
阿蚁想了想只说:“我记得姜半仙说过,当年镇九魂,是沿着长江由西向东摆了一条一字长龙阵,原本谷山村的那一魂,是龙头,河西的是龙眼睛,尔后我们迁居,搬到了浔龙河,家里这个,和河西那个就调转了过来,河西的是龙头,家里的是龙眼睛,这属于阵法的一次大动了。”
阿毳不大明白:“只问,龙眼重要还是龙头重要?”
“都重要。”阿蚁又补充,“都比龙身子和龙尾重要,姜半仙说过,他当时斩杀仙家猫,用的法子太狠厉,怕我家姑娘多想,骗了我家姑娘,说那仙家猫是因作恶才被他斩杀,我家姑娘这才是勉强接受占了仙家猫的真身。”
阿蚁说道此处,顿住,只看着闻东,闻东:“你继续。”
阿蚁叹了口气:“我也只是听过那么一耳朵,姜半仙说过,阵法大动的时候,魂会乱,魂和魂之间关系,就没有那么强了,就像是七个人手牵手围成一个圈,原本固若金汤,可如果阵法乱了,就等于是让其中两个人的手松开了,这时候,如果硬塞进第八个人,再硬生生地牵回去,也是可以的。”
阿毳挠头:“等下,我听着有点乱。”
阿蚁解释:“意思就是,阵法大动的时候,仙家猫未必要聚齐八魂才能成妖,譬如现在七魂都在对方手中,这时候他拿一个命格和仙家猫一样的魂魄强行与其他八魂聚合,依旧可以促生猫妖。”
“等下,”闻东突然插了一句,“琰琰的命格和仙家猫相通,所以才可以用她的真身对吧。”
阿蚁点头。
突然一下子通了。
当时姜琰琰在姜家推算功德轮给的谶语的时候。
姜琰琰:“哟,行了,都对上了,虞秀芹,这第一个就中了,运气不错。”
闻东:“你信不信,把你自己的名字给带进去,也推得出来。”
巨大的不安涌上心头,闻东直奔院子门口,只想立刻去虞家。
迎面却撞上了曹献廷。
曹献廷一脸的黑灰,像是刚挖了煤回来,瞧着闻东要出门,讨好似地拽了一把:“先生现下可别出门了,白水巷起了大火,烧得漫天都是灰,那云都黑了,先生没看见?”
闻东察觉不对,问:“起火?”
曹献廷吧咂嘴,一脸的可惜:“虞家小姐虞秀芹今日出嫁,没想到,花轿突然起火,人没能逃出来,诶,真是可惜,才十八岁,就被烧死在了花轿里。”
功德轮的谶语是这样写的——多情总被无情扰,花落知多少,星火燎原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阿毳看过谶语,又听到曹献廷说起的花轿失火的消息,登时反应过来:“火,谶语里的星火烧不尽说的就是花轿失火!虞小姐这是被人害死的!”说完又恼,“我这脑袋,这时候还操心什么虞小姐,姜姑娘这事儿还没着落呢。”
“不是。”闻东摇头,“谶语里的火,指的不是虞秀芹被烧死,琰琰的名字里带了四个火,此时又恰逢阵法大动,可以将别人的魂融魂置入猫妖身体,”闻东心已经凉了大半了,“我竟没想到,这谶语前半句说的是虞秀芹,后半句,说的是琰琰。”
曹献廷瞧着闻东脸色不对劲,异常的铁青难看,也不敢开口问,只朝着阿毳努嘴示意:“先生怎么了?”
闻东脚步略顿,只回了屋子。
片刻,门口三人便是瞧见闻东把姜琰琰当做孩子一样,背在背上,防止她落下来,还特意取了一件旧袍子,自姜琰琰的后背捆了一圈,绕到自己跟前,扎得紧紧的。
阿毳追上来问:“先生要去做什么?”
“去一趟白水巷。”闻东微微侧目,余光里,姜琰琰睡得安静极了,只是睫毛偶尔眨一眨,亦或者眉头微微蹙起,她该是梦到了一些不好的。
姜琰琰身体冷得像是冰块,冰得闻东脖颈一片冰凉,可若是没了自己,姜琰琰会更冷的。
阿毳瞧着闻东耳廓都起了一层冰霜,只说:“先生去白水巷,姜姑娘可以留在家里,这次,我和阿蚁定然会好好照顾姜姑娘的,这次,无论姜姑娘是要咬我侄子还是侄女,我都给她咬。”
“不是这个意思。”阿蚁正色,“先生贴身带着姑娘是对的,毕竟,如果真有人要用凡人的魂魄拼凑出猫妖的第八魂,合魂的时候,真身一定会有感应,我猜,刚才姑娘突然惊醒,猫一样的举动,应该是有人开始合魂了,就算没开始,那七魂肯定是已经凑在一块了的。”
阿毳明白了,缩脖子耸肩,越想越怕:“意思是,有人要夺了姜姑娘占的真身?那姜姑娘岂不是……。”
“起先我也以为是。”阿蚁摇头,又蹙眉,“可曹知事过来,说虞家小姐是在花轿里被烧死的,我又不确定了。”
阿蚁慢慢转头,看向闻东,声音不自主地发颤:“之前我和先生说过,姜半仙当年斩仙家猫,用了极其狠厉的手段,却没说是什么手段。”
闻东点头。
阿蚁眼眶红了:“当年姜半仙在黄河渡口,为了逼仙家猫魂、身分离,取出真身,特意做了一个千年藤笼,是特意又去了趟芒丙砍了千年藤的藤条拖回来的,千年藤千年不腐,火烧不灭,能治邪物,又能捏造真身,姜半仙引了仙家猫入笼,点鬼火烧笼,就是将仙家猫,活活烧得魂、身分离,再镇住九魂,夺了她真身。”
阿毳懂了,频频摇头:“那花轿对于虞小姐来说,是不是就是个大铁笼啊。”
阿蚁继续说:“如果,对方晓得姑娘有先生您护着,取不回仙家猫的真身承载八魂,可能会采取另一个方式,借了虞秀芹的魂,充作第八魂,借了虞秀芹的身子,借尸起妖。”
“不过方才听先生所说,来人如此阴险,设下两次调虎离山,又怎知他不是故弄玄虚,想单独引了先生去白水巷,再夺姑娘真身。”
“所以我说,先生把姑娘随身背在身上,这办法虽然笨拙,却也是最为妥当的。”
关键时刻,阿蚁比之阿毳,不知冷静多少,所说所想,和闻东相差无几。
闻东点头:“阿蚁你随我一起,必要的时候,替我照顾琰琰。”
阿毳跟着点头:“先生放心去,我族必定守好家里的封魂罐!”
曹献廷挠头:“你们在说啥,我咋听不明白了?”
***
长沙西北。
七峰村。
天色灰蒙蒙的,早些时候,江边还起了大浪,又刮了一场大风。
树影下,有两人扛着一硕大的米袋,闪进了一间无人的院子。屋内,孟天罡搁下麻布袋,身子一瘫,靠着发霉的墙根大口喘气,只被站着的肖洛明一瞪,立刻站起身来,主动将屋子里的两张摆满杂物的四方桌拼到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