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象高大(1 / 2)
夏秋交替的季节,满城飞的都是梧桐叶。
京畿郊外的山岭里,黄栌一夜之间化作红叶,璀璨如血。
前几年每到这个季节,夏舞雩都会应官宦们的邀请,随他们去登高赏红叶,顺便陪酒献舞。而今年却是不行了,她得在都察院的牢房里度过这段时日。
听狱卒说,冀临霄要关她三十日,期满了就可以立即出狱。
夏舞雩闲来无事,索性帮牢里的狱卒们缝补衣服,时不时抬头望向天窗外的天空,想着软红阁的姐妹们怎么样,晓月书院的孩子们又怎么样。
第二十八日的晚上,大雨连绵,她补好一件圆领袍子,递给栅栏外的狱卒。
这狱卒正是之前想对她不轨的那位,自从被冀临霄点破后,倒是老实得很。他抚摸着细腻紧凑的针脚,黝黑的脸上笑开两个酒窝:“织艳姑娘,真是谢谢你了,请你原谅我们弟兄之前的污言秽语。”
“无妨。”夏舞雩浅笑。
“对了织艳姑娘,刚刚吃伙饭的时候,我听到有一组弟兄说起件事,和软红阁有关的,我正准备来告诉你。”
“什么事?”
“听说软红阁在十天前又被查封了,好像是京兆尹衙门做的。”
夏舞雩倒吸一口气,只觉得吸入肺里的是尖利的冰凌子,扎得她肺里剧痛。下意识的望向天窗,窗外秋雨绵绵,雨势已连续三四日这般倾盆,她颤声问道:“已经过去十天了吗……”
“是啊,据说是十天了,我们也是才知道的这事,不知道御史大人知是不知……”
“放我出去!”夏舞雩猛然站起,因多日来呼吸的空气混浊,脑海里昏昏沉沉,这猛地一站起便眼冒金星,忙扶住墙壁才站稳。
狱卒这才察觉了夏舞雩的不对劲:“织艳姑娘,你稍安勿躁,现在离三十日之期就剩两日了,你再耐心点。”
“放我出去!”夏舞雩加重语气,大步迈到牢门口,盯着门外的狱卒,“晓月书院那边不知道怎么样了,他们的性命要紧,你要是不敢放我,就把冀临霄喊过来!快啊,我求你!”
这些天狱卒和夏舞雩相处,所见到的都是个从容大方的女子,哪曾见她这样失措过?心里当即有谱了,忙应下夏舞雩,去通知冀临霄。
当冀临霄赶到时,夏舞雩扑到牢门前,朝着他大喊:“冀大人,求你放我离开!求你开门,我求你!”
冀临霄示意狱卒:“开门吧。”他想等夏舞雩出来了,问问她怎么回事。
谁知牢门一开,夏舞雩便飞也似的冲出来,门口的冀临霄被狠狠撞了下,肩膀撞得极疼。
“大人没事吧。”狱卒要扶他,被他挥手排开,他忙追过去。
夏舞雩旬月都在昏暗的牢房中,陡一冲出去,外面竟好似另一个世界。
婆娑的秋雨将整个院子都打得湿透,满地雨水顺着排水的暗渠哗啦啦流动。夏舞雩仿似不知道自己被雨水淋湿一般,脚步不停的冲出去,绣鞋踩过一处处水洼,雨水四溅,没几步就湿透了绣鞋,冰凉的潮气渗入双足,冷气连心。
忽然一阵风来,风势太凶,吹得她连身子都后仰,翻飞的袖子像是蝴蝶挣扎在狂风中的单薄双翅,冀临霄看得拧紧眉骨,撑着伞快步过去,扣住夏舞雩的手腕,问道:“你要去哪儿?”
夏舞雩反握住冀临霄的手,说道:“大人,借你的车马一用,民女要去城西的晓月湖,不能再拖了!”
“知道了,你上车。”冀临霄就势将她送上马车,随后自己也进了去。
坐上马车,外面的狂风秋雨被隔绝在外,冀临霄正要询问她缘由,不妨夏舞雩松开他的手,又朝旁边坐了些。
冀临霄一愣,视线看向自己的手,因为被她湿漉漉的小手抓过,手心里残留着雨水和她的脂粉香味,掌心冰凉凉的,正是她小手传来的冰凉温度。
怎么这么凉?冀临霄的脑海里先钻出这个念头,接着后知后觉的,变成另一道自责的念头。他是被雨淋糊涂了吗,竟然这么半天才发现牵了这女人的手,真是万不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