濒死余生(2 / 2)
“怎么好好的就掉进水里头去了,身边的奴才都是怎么当的差!”皇后的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屋中的奴婢垂垂头跪了一地。“还有你们两个奴婢,竟然眼睁睁看着公主掉进水里,要你们两个有什么用!”皇后转过头对着歌扇迁莺,仿佛能将她们两个的皮剥下一层来。
歌扇迁莺依旧是湿漉漉的一身,狼狈跪在地上磕头道:“是奴婢失职,请皇后娘娘降罪。”
“今日之事并非她们之错,请母后息怒。”温瑜裹着被子靠在榻上,一身湿衣已经换去,只是一头青丝犹是未干,脸色苍白。
“不是她们的错,那是谁的错!”皇后转身又怒视温瑜,“猎场你不去,到河边去做什么?你不是最怕水吗!”
温瑜的眸光微黯,七岁那年静妃为报杀子之仇,趁她落单将她扔进了玉和宫外的平安缸内。
自那之后她始终学不会凫水,也不爱在水边行走。
“有人在马厩里动过手脚,飞柔中了毒,进不了猎场。儿臣只是随意走走,落水只是意外。”
“意外?”皇后冷笑一声,金凤步摇垂下的宝石珠子红如鲜血,“你怎么知道是意外,调查清楚了?”
“没人事先知道儿臣会去哪里,栈桥断了只是年久失修。”
皇后的眼底寒光幽幽,“周围呢?本宫听说出事的时候有人在你的周围。”
温瑜眼中的光芒微闪,稍稍顿了一下,道:“出事的时候永安在旁边,但离得很远。”
“怎么是那个丫头。”皇后嗤了一声,有些失望地转过眼去,哪怕是抱着温虹摇尾乞怜的老四温悦也好。
“大皇兄和五皇兄那里的事情怎么样了。”温瑜故意问道。
皇后的唇边溢出一抹冷笑,“一切顺利,倘若此计能成,能好好收拾文毓那个贱人。”
温瑜垂着头,柔声道:“那儿臣就恭祝母后马到成功。”
想到痛快的事情,皇后心中的怒气也消了大半,叹了口气,“好了,所幸湛儿也马上回来了,这回你歇着就歇着吧,一切等湛儿回来再作打算,可别再出岔子。”
温瑜低眉顺眼,“是,儿臣谨遵母后教诲。”
盛着热水的浴桶叫内侍抬进帐中,水汽氤氲,皇后看着裹着锦被的温瑜也不再多留,扶着金仪姑姑的手出了帐外。
热水沐浴,姜汤下肚,太医请脉开药,挡去各府送殷情的人,温瑜安静躺下已是三个时辰之后的事情,小睡了一会儿,醒来时天色已黑。
归雁将太医煎的药端给温瑜,忧心地看着温瑜倦恹的眉目,“公主可有感觉身子不适?”
落水之后,伤寒怕是免不了的、
温瑜接过药碗一口喝尽,“尚未。”
“外头怎么样了,都开始了吗?”
归雁道:“歌扇迁莺早就出去打探了,该是快回来了。”
药的味道苦涩,温瑜压了一颗蜜饯在舌下,甜丝丝的味道蔓延开去方才好受了一些。
温瑜阖上眼睛闭目养神,直到帐帘一掀,歌扇和迁莺从外头回来。
“结果如何?”温瑜问道。
歌扇道:“成了,詹王遭了陛下训斥,罚闭门思过三个月。”
“那大皇兄呢?高兴坏了?”温瑜冷峭地笑了一声。
“这个奴婢不知,想来该是如此。”
猎场里,詹王安排了绊子让安王堕马落陷阱,几乎颗粒无收。回过头安王找人劫了文贵妃安排给詹王的头彩为己所用,不想宴上詹王依旧献上了三头麋鹿一头黑熊镇压全场。可跟来的礼部之人和安公公下场验收将猎物送去炙烤之时却发现,三头麋鹿两头肚腹鼓胀,竟是怀了幼崽。
历来春猎有祖训,不得猎杀受孕雌兽,不仅不仁,而且竭泽而渔,来年如何?
目光短浅尚是小事,不仁则是大忌。何况这头彩还要炙烤了送上皇帝的御案,岂非也陷皇帝于不仁之地?
此计她所为,而明面安王劫了詹王原本的头彩作为己用,这一笔账文贵妃定然是牢牢记在了安王头上,必伺机报复。
偷梁换柱,借刀杀人,隔岸观火坐收渔利,想必如今皇后心中是大悦的。
帐内烛火跳动,映着温瑜有些苍白的脸颊。歌扇看着温瑜的神色,试探着缓缓道:“奴婢回来的时候遇见了裴统领,裴统领问公主的好。”
温瑜微微愣了一下,淡淡应道:“哦。”
歌扇看着,才又加了一句,“今日公主遇险,多亏了裴统领。”
裴川今日救了温瑜,她们是真的由衷感谢他的。
温瑜裹着被子垂头靠在榻上,长长的眼睫投下如扇阴影看不清眼中神色。
过了良久,温瑜疲惫地阖上了眸子,就在四婢以为温瑜不会再出声的时候,温瑜轻轻应出了一声,“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