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第一百四十五章(1 / 2)
“看来的确是喜事将近。”大长老?似笑非笑朝蛟妖王看了一眼。
蛟妖王懒得理他,见宣陵抱着人上岸他才走过去,随之一眼便见到宣陵肩上雪白衣料上交叠的血牙印,与他被咬得狼狈不堪的双手。
“……如何?”
宣陵没感觉到痛和冷似的,抱着昏睡过去的人缓缓走出冰冷无比的池水,可惜苍白的脸色与沙哑的声音已?经出卖了他,“没事,睡过去了。”
蛟妖王哪里是在问顾雪岭?听了这话,他才看了顾雪岭一眼。
顾雪岭全身?被池水湿透,单薄的白衣黏在清瘦的身?上,还在往下淌水,他比宣陵看起来要更惨,眼睫上结了一层霜,脸上是病态的苍白,奄奄一息睡在宣陵怀里,却睡得很安稳。
“牙口不错。”身?边一个笑声道出了蛟妖王的心里话。
蛟妖王偏头?,见到大长老?已?放松下来的笑容,遂问:“这就没事了?”
“也许吧。”大长老?道。
话音刚落,蛟妖王与宣陵齐齐用冷飕飕的眼神看过来。
大长老?不疾不徐道:“除了个大概。余下的已?无大碍,日后修炼时慢慢清除即可。不过他现在竟然?是半人半鱼。”大长老?看向那条银白鱼尾,“看来我要想个办法,让他尽快化?形。”说罢,他问宣陵,“你不冷吗?”
他不说的话,宣陵一心都在顾雪岭身?上,他这一提醒,宣陵露出一个颇为咬牙切齿的阴冷笑容。
“多谢大长老?关心。”
所幸大长老?与蛟妖王很快送他们回去,只不过给顾雪岭用的药是狠药,又进了极寒的濯尘池,到底是伤了元气,要醒来还要等一段时间。
至于宣陵,他先前的伤势就还未好,又被寒气入体,等待顾雪岭醒来的时间,蛟妖王亲自帮他疗伤驱除体内寒气,整整一宿后才恢复了精力。
看二人无事,大长老?和蛟妖王都放心离开。宣陵坐在床沿守着顾雪岭,天蒙蒙亮时,顾雪岭眼睫轻轻颤抖了下,终于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
一身?湿衣早已?被换下,身?上的衣衫白净干爽,顾雪岭也感觉不到身?上哪里还痛,就只是累,连掀开眼皮子都觉得累极,手心却意外的很暖。
“醒了。”
听到宣陵的声音,顾雪岭迟钝地抬眼看了过去,顿时心安了大半,看看被宣陵握在手心的右手,他慢慢牵起一个浅淡无力的笑,“宣儿。”
他的声音极其微弱沙哑,听得宣陵眉头?紧皱,“我在这。”
顾雪岭轻握住他的手,湿润疲惫的眸子看着他,“疼不疼?”他记得自己?疼极时咬过宣陵,摸着宣陵的手时,他都能感觉到伤口上的血痂。
宣陵摇头?,贴上他的手心将灵力渡过去,边轻声哄道:“师兄累了,好好休息吧。放心,大长老?已?经去给天道盟传信,父亲在看着他呢。想必看在妖族面上,他们不会对师父和程师叔如何。师兄乖,好好睡觉。”
顾雪岭缓缓眨了下眼睫,心想大长老?帮他清除了魔气,他还没有回报,大长老?就又帮忙救师父了……没想更多,温暖的灵力汇至全身?,随之涌上的疲惫与困倦,顾雪岭只轻唤了几声宣儿,眼皮子就沉甸甸地直往下坠。
没过多久,顾雪岭便又昏昏欲睡起来,眼皮子挣扎着抬起。
宣陵抬手轻轻抚过他过分苍白的脸颊,指腹轻擦过柔软的唇瓣,俯身?在他眉心那道猩红剑痕上轻轻一吻,开口时语调极轻,只怕会惊了人。
“岭儿乖,睡吧。”
闻声,顾雪岭的呼吸很快变得绵长而?安稳,沉沉睡过去。
顾雪岭体内麒麟蛋带来的魔气已?清除大半,余下的,便是要让他化?形,麒麟精气应当是敌不过顾雪岭生来自带的白龙血脉的,这点?大长老?不担心。至于如何完全化?形,大长老?与蛟妖王意见一致,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渡劫。
可惜顾雪岭前几日才刚结丹,哪有那么快能引雷渡劫?
大长老?与蛟妖王忧愁渡劫化?形一事,宣陵则日日守在顾雪岭床边。两日后,顾雪岭的精神也已?慢慢恢复过来,被宣陵牵着在院中走了一圈。
那一日顾雪岭和宣陵跟蛟妖王进万妖宫时,神宫中不少?妖修都看到了,由于是两张新面孔,又都俊美非凡,很快便在神宫中传开来。只是大长老?似乎在筹谋什么,特意叮嘱了宣陵这几日不要带顾雪岭出门,故而?至今,神宫中的妖修都没再见过他们二人。
万妖宫中有十?二位长老?,但大抵只有大长老?知?道他们二人还在神宫中,也只有大长老?知?道与他们之间的合作与计划,若非有蛟妖王牵桥搭线,顾雪岭身?上的魔气也的确清除了,宣陵都觉得他们与大长老?的合作很悬。
比起众人的担忧,顾雪岭倒是一心一意等待着天道盟的消息。他确认过几回,得到大长老?承诺他的确是传了信,才安心在万妖宫中等待。
而?大长老?的信从万妖宫出发?送到天道盟的那日,南宫清刚被关进天道阁中遍布着阵法的铁牢,审问无果正?待用刑,却因妖族的一封信,让他暂缓了行刑,他云里雾里被转移了牢房。正?巧,程千钧也在那个牢房里。
但程千钧回来的早了几日,伤势未愈的情况下又因罪加一等加罚了一千雷火鞭,竟在受刑不到半数时晕了过去,直到今日还未恢复。
听说妖族的大长老?亲笔所书的信上说,希望天道盟留着他们二人,待妖族来使前去审问。他们有个秘法,可以从二人身?上得到麒麟蛋的下落。但前提是,他们二人都是安好的。
于是天道盟不再对二人用刑。
而?今两人被关在一个铁牢里,在阵法之下谁都用不了灵力,身?上的法器悉数被收缴,昏暗死寂的铁牢里,也只有矮几上放了几瓶外伤药。
这是傅云海与易连修送来的,好歹与程千钧也是师兄弟一场。
但伤在背上,程千钧不方便上药,一身?青衣难免沾上一些?血迹。此刻他正?盘膝坐在地牢一角闭目小憩。
南宫清被关进来也有几个时辰了,他一开始就跟程千钧说过话,程千钧却不理他,也就在他刚进来时看他一眼,便淡漠地移开了视线,显而?易见,他是真的不想理南宫清。在那之后,南宫清就独自坐在另一边角落。
“嘶……”
不大的铁牢里突然?响起这样一身?痛苦的吸气声,破开死寂。
靠着冰凉铁壁正?要睡着的南宫清马上惊醒,朝程千钧看过去,铁栅外一盏铜油灯几缕微光照进牢房中,将程千钧血迹斑驳的后背隐约照清。
程千钧正?在给自己?上药,因常年练剑而?精壮的上半身?半赤|裸着,露出了宽厚结实的胸膛与狼狈的后背,长发?被他拨到身?前,一手拿着瓷瓶往背上倒药粉。他看不见伤口到底是不方便,药粉顺着还在溢血的脊背滑落,有些?许倒到了拉到后腰上的青衣上。
南宫清见状忙起身?跑过去,抢过他手里的瓷瓶,“我来吧!”
程千钧淡漠地看他一眼,便紧盯着他手中被夺走的瓷瓶。
明知?道这是不准他靠近的意思,南宫清有点?烦闷,便自顾自转到程千钧背后。他看得清楚,不过多时,便上好了药,还自觉帮忙包扎起来。
程千钧的脊背一直都很僵硬,直到南宫清包扎完毕,他冷着脸将青衣穿好,却又无意牵扯到背上伤口,他的眉头?紧皱着,动作也很缓慢。
南宫清到底还是伸出手再帮了他一把,顺道上前将他的衣带系好。程千钧身?体再次僵住,眸光深沉地看着半跪在他面前专注帮他穿衣的人。
南宫清年少?时常穿白衣,那时年轻稚嫩,是他最初见到的模样。继任宗主后,他换上了张扬的红衣,装作玄天宗唯一的、可靠的支柱。
而?现在,他因为当年丹田被毁修为尽失一夜白头?,伤至今还未好全,红衣换回白衣,却被一头?银白的长发?衬得极为虚弱,以往强装的沉稳与强大也不见了,只剩下脆弱与柔和。
程千钧竟失了神。
南宫清帮他穿好上衣,抬头?便对上他无言的注视,不由又心虚起来,边往后挪去,边小声说道:“我知?道了,你现在讨厌我,不想我靠近。”
程千钧别开脸。
南宫清也扁扁嘴,心知?两人的关系都是他一手毁掉的。
如果他当时没有对程千钧下手采补,现在还不至于如此尴尬。
可因为刚才帮程千钧上药与穿衣时跪了太久,刚要起身?双膝突然?一软,南宫清便猝然?跌了下来,不过他运气不错,跌下去还有个肉垫。
膝盖磕到冷硬的地面上,让如今没法使用灵力的南宫清疼得眉头?紧皱,他揉揉膝盖,扶着肉垫稍稍直起身?,便对上了程千钧冷着的脸。
南宫清困窘不已?,顶着程千钧的冷漠注视正?要在他怀里爬起来,心口憋着的气却压不下去,索性破拐子破摔一般张腿坐在了程千钧腿上。
程千钧皱眉,似是有些?不悦。
南宫清气闷道:“你要是气,可以打我,骂我,为什么一直不理我?”他这话憋在心里很久了,见程千钧别开脸,他又伸手捧着程千钧的脸转过来,“程千钧,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我跟你道歉,我给你偿命也行,你到底说句话,你到底要我怎么样?”
不管怎么样,也别不说话。
南宫清实在是不明白程千钧的意思,也才明白程千钧的脾气真的很硬,又臭又硬,他本来是愧疚的,结果还被他气到了,就因为他不理他!
程千钧眉头?紧皱,“下去!”
终于跟他说话了!南宫清心底郁气散了一点?,更坚信了只有这样他才会理自己?,如此一来,他越发?叛逆地搂紧了程千钧的脖子。“我不!除非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不理我?”
程千钧似乎有些?怒了,盯着他的手道:“这个问题有意义吗?”
南宫清顿住,似乎是没什么意义,他皱了皱眉,不管不顾道:“我想问就问,你到底为什么不理我?”
程千钧又斥了一声,“下去。”
“你不就是不想让我碰你吗?”南宫清也不知?道怎么了,程千钧越是不想做的,他越是要逼迫程千钧,他竟还用双腿锁住程千钧的腰身?。
“你若是一直不告诉我答案,我就不下去,我就要这样一直抱着你,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唔!”
语调徒然?变作惊诧,是因为一双手按住他的后腰与后脑勺,温热的唇急切地堵住了他的唇舌,似是一团灼灼燃烧的火,燃到了他身?上。
片刻后,程千钧松开他,一反往日表面淡然?却待他极温和、极好的态度,眸光狠戾道:“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若再来,我便不会再客气。”
南宫清怔住,微微红肿的嘴唇上还泛着水光,但眼里嚣张的火苗已?然?熄灭,他的手顿了顿,很快收回去,在程千钧身?上爬走,带着几分惊恐,很快逃得远远的,将自己?缩回了原本的角落里,屈起双膝将脸藏了进去。
程千钧亲眼看着,从头?到尾不曾阻拦,看着他将自己?龟缩起来,他面上的戾气慢慢散去,几分失望涌上眼底,而?后盘膝坐好,闭目小憩。
却不知?随后南宫清便偷偷抬起头?来,捂着自己?的唇,一边偷看,耳尖也在慢慢泛红,双眼滴溜溜地转着,跟做贼似的。虽说半推半就的双修采补都有过,可亲嘴这种事,不论是在强行采补之前还是强行采补之后,南宫清活了这么多年,都是头?一回。
他用着新奇而?惊悚的眼神偷偷看着程千钧,眸光却一点?点?柔和下去,从最开始的不知?所措,到最后的羞怯与无端的欣喜,就像被亲傻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