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程迦(1 / 2)
书院的学生也认得程迦,交头接耳地议论着他。
程迦少年成名,当年原野之战后,平成帝封赏无数,封他为最年轻的金吾卫,但他推拒了官职,又将皇帝赐的金玉珠宝当场转赠给了在战争中失去丈夫与儿子的孤寡妇孺。
程迦的双手,既可握剑保护苍生,又能飒然放权势而去,他何止只是洛阳城中少女的梦了,无数少年都想要成为他这般的人。
程迦为人低调,拒绝封官后,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野,直到一年后,又以一手山水画闻名天下。
他师承李思洲一脉,他常年云游四方,先后在襄州、滨州、定州作《烟云十二山》、《青洲月山溪》、《辋川秋居图》、《仰山图》,后又创作了惊世之《神女水天图》,画卷中未画神女,却以笔墨创造了一副可比仙境的青山绿水图。程迦对丹青与色彩的运用炉火纯青,以“金碧山水”横绝天下,他笔下的山水,不仅意境辽阔,且细致入微,小到山石的色彩都是经过层层铺叠,华丽繁复,让人惊叹。
爱好风雅的贵族,曾想要重金求购,却被拒绝。
他的画,唯有在天灾犯难时,才会出售,售出的银钱拿来救济受苦百姓,因此程迦在民间的声望极好,大江南北,谁人不知仁心仁德的漱滟公子。
世人也皆知,程迦作画有两不画:不画美人,不画牡丹。
洛阳城中从上至王孙贵胄,下至平民百姓,人人狂爱牡丹。
甚至流传着一句“王侯家为牡丹贫”,名家笔下的牡丹图更是千金难求。
但程迦,不画牡丹,不画美人,唯画山水。
程迦就连书院里学子,对他也是万般敬仰的。
在他们眼中,程迦视功名为无物,身怀仁心,品性高雅,才华横溢却为人低调,万千人往矣。
此时程迦出现在书院,他们想上前搭话,却又怕唐突公子。
终于有与宁彦秋相识的男子走上前,宁彦秋看到来者,对程迦说:“这是户部郎中的嫡子陈韫。”
陈韫作揖道:“世子!早就听闻您的大名和事迹,今日终于有幸得见。”
程迦回礼道:“陈公子言重了,我不过是最‘繁华处作闲人’罢了。”
陈韫见到程迦,心里有些紧张,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跟他说:“我弟弟尤爱绘画,他正在紫苑台与人比试,可否请您前去指教一二?”
宁彦秋怕程迦拒绝,弄得人尴尬,刚想替程迦说他有事,谁知却听程迦道:
“指教谈不上,倒是可以去看看。”
陈韫道:“世子请。”
“你我年岁相差无几,叫我漱滟即可。”
“漱滟兄。”陈韫见他如是说,也不再客套:“说出来也不怕你笑,我小弟曾尝试临摹过您的《仰山图》,结果连一成都不像,那巍峨的山在他的笔下,就是一个小山包……他若知道你去看他作画,恐怕连握画笔的手都要激动到颤抖。”
“山包也是山,我们画的本质上都是一样的。”程迦轻声问:“对了,他们在画什么?”
陈韫答:“以红梅为题,画一幅红梅雪赋图。”
程迦想起一些记忆,轻声说道:“红梅,洛阳红梅,还是普渡寺开得好。”
“您说的是,他们读书读多了,人都读傻了,逮住个红梅,就要一较高下,分出个一二三四五,让世子见笑了。”
“无妨。”程迦笑着说:“这是少年心气,该有的。”
陈韫知道程迦并未去国子监,也没有去私塾读书,他内心为程迦这种人感到惋惜,陈韫觉得,程迦这种人,应该立不世之功才对,“漱滟兄,过于淡泊明志,反而会湮没了自己的才华。“
程迦知他话中所指,答:“陈韫兄不必我为的前途担忧,你忘记了,我还有父亲的爵位可继承,饿不死的。“
陈韫哈哈大笑,他觉得这个传说中的人物,比想象中大相径庭,非常容易亲近,“漱滟兄与我想象中的不大相同。”
程迦:“我也是个普通男子罢了。”
可他经过琴房时,陈韫回望,那院子里绿梅,阵阵清香,将程迦撑托得超脱出尘,完美无瑕。
三人边走,边听到路上的书生学子们经常叫一个名字:大舅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