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告白（1 / 2）
肖成一出门，商沐就微微松了口气，手指放松地动了动，就被钟离璞更用力地握住。他就像是好不容易保卫住自己玩具的孩子似的，将他的手抓紧，一动也不让动，绝不让他有半点可能逃脱。
商沐有办法对付他，和颜悦色地跟他说：“你把我弄痛了。”
钟离璞如梦初醒，连忙松开了手，看了一眼商沐，脸突然沉了下来，迅速把头转开了。
商沐莫名其妙，看着钟离璞摇着轮椅去检查门关没关好，然后去厨房试图把那一大盆菜放在腿上端出来。那一盆菜又重又烫，还有不少汁水，商沐哪里敢让他拿，立即伸手去抢。
钟离璞两只手拿着两个把手，抬头执拗地看着商沐，没有丝毫妥协的意思，对他说：“你去外面，我给你摆桌子。”
商沐说：“你会烫到的！你现在还是伤患，没必要……”
钟离璞沉默地扭腰，带动轮椅上精密的机关，脚向下一踩，轮椅就绕过商沐向另一个方向滑去。
商沐只得跟在他身边提心吊胆地护送他到餐桌旁，看见他把大锅在餐桌上安放好，这才松了口气。钟离璞做好这一切，又要进厨房，这次商沐拉住了他，仗着自己是个手脚便利的正常人把钟离璞的轮椅拉到桌子旁边，还扣上了防滑栓。
钟离璞顿时就动不了了。
他意识到自己现在情况之后，就侧过头一句话也不说，也不看商沐。
商沐觉得他简直就像是个和恋人冷战的小姑娘，可爱又叫人头疼。他拉来椅子坐在钟离璞身边，想了想还是用了自己最擅长的办法，拉掉钟离璞的口罩，夹起鱿鱼花递到对方的嘴边：“尝尝？”
钟离璞嘴巴立即抿起来，表现出不受引诱的气节。
商沐也不着急，就把东西放在他的嘴边，自己慢悠悠地说道：“我不知道你这么讨厌肖成。但他也跟你道过歉，你也训斥过他，也算报仇了吧。为什么还不高兴呢？而且肖成不是我派来的，你为什么迁怒我？我其实也并不怎么喜欢他，所以……”
钟离璞听到这里忽然开口：“你不喜欢他，为什么不让他出去？让他离开啊！”
商沐没料到对方竟然会在这种地方打断他，还提出这么一个过分愣头青的问题。他想了想回答道：“他是晃裕同叫来照顾我的人，也算是好意，我不能这么做。这是一种……成年人之间人际交往的法则，你能明白么？”
“这根本不是人际交往。”钟离璞说，“而且，他也根本不是来照顾你，他跟你说话的时候就好像你是个犯人一样。他一直在强迫你，指责你，要你听话，他在欺负你！你为什么任他这么做，一点也不反抗？”
商沐的头疼了起来。他没法跟钟离璞解释为什么肖成对自己是这个态度：肖成并不是一个不知道礼节的人，但他确实对商沐怀有敌意，这件事情关于商沐和晃裕同剪不断理还乱的各种纠葛。他也不能跟钟离璞解释为什么自己是这个逆来顺受的态度：众所周知，犯人在策划越狱之前总是要装出乖巧的假象。
钟离璞不了解过去的商沐，所以他也不能完全认识现在的商沐。
商沐只能沉默以对，趁机把鱿鱼花塞进钟离璞的嘴里。
钟离璞嘴巴里突然多了个东西，他震惊地看着商沐，没料到对方竟然会在这种严肃的话题当中施行可耻的贿赂行为。他恶狠狠地把鱿鱼花吞进肚子里，胃里满足，但正因如此心里却更加不满。他清楚地知道，商沐这么做只是想要他闭嘴而已。
闭嘴很好，闭嘴就可以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什么也不用付出，享受所有的照顾。
但是如果他这么做，他就永远只能是商沐生活中的道具，而不能成为商沐生活的一部分，一个真正的部分。
那么谁是那个真正的部分么？当然不是肖成，那会是晃元帅么？每次都是，只要一涉及晃元帅，对方的态度就会变得很奇怪，就好像那是一个违禁的词汇，一片私人的领域，只允许两个人彼此对望，没有第三者落脚的地方。
钟离璞灰眼睛望着商沐，再也无法心中滚滚燎原的妒火，轻声问：“是不是只要和晃裕同有关的事情，你都会一退再退？你就一点冲突也不愿有？哥哥，他对你真的这么好？”
“这跟晃裕同有什么关系？”商沐明知故问道，“肖成也好，大成也好，我的态度都是一样的。没有必要撕破脸皮。”
“你骗不了我，哥哥。”钟离璞执拗道，“我知道你是个温柔的好人，但是你从来不会吃亏，只有在与晃裕同有关的事情上你才会……”
“你想得太多了！”商沐打断了他，夹了一筷子蛤蜊塞进钟离璞的嘴里，心烦意乱。
他压根儿不想听见晃裕同的名字，更不想从钟离璞嘴里听见这个名字。他把钟离璞当弟弟，在对方面前颇为轻松，他不想让两人之间的关系变得复杂，为此他才说服自己不去走陈地球指出的捷径。但是钟离璞却执着地抓着晃裕同不放，这让商沐感到无比烦躁。
晃裕同算什么东西，钟离璞就不能当他不存在么？
钟离璞咕咚一口把蛤蜊吞了下去，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目光灼灼，步步紧逼：“我想的一点也不多。哥哥，如果不是因为晃裕同，你会来照顾我么？”
他话说出口就有些后悔，但这确实是堵在他心里的一根刺。不管他多么讨厌晃裕同在商沐心中的地位，都必须承认，如果不是因为晃裕同和商沐那种特殊的关系，商沐压根儿不会认识他，更不会这样无微不至地照顾他，以至于偷走了他的心。
商沐一瞬间就明白了钟离璞的想法，面上顿时冷了下来，他似笑非笑地看着钟离璞，对他答道：“我有时候真搞不懂你是怎么想的。你当然知道，如果没有晃裕同，我不会来照顾你；如果我跟他的关系稍微远一点，我都不会同意帮他照顾你。你现在是为此来兴师问罪了么？但既然你只是晃元帅托付给我的人，你凭什么管我和他的事情呢？”
钟离璞脱口而出：“因为你可能喜欢他！”
商沐愕然道：“他喜欢的明明是你！”
两人四目相对，尴尬地意识到，他们之间似乎有一个基本性的误解。
为了掩饰这种尴尬，钟离璞主动拿起筷子夹菜，两人沉默着你一口我一口地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