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 7 章(2 / 2)
有进步啊!
面上却是不动声色,他高深莫测道:“殿下,我知道你不会这么做。”
江闻岸等着他问为什么,可左等右等也没等到,一大一小一个坐着一个躺着,就这么大眼瞪小眼。
直到江闻岸瞪不下去了,拉扯着鹅绒被盖到沈延身上。
沈延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死死按压着被褥不让他动弹的人。
他现在到底只是个十三岁的少年,又十分瘦弱,力气自然是不敌江闻岸的。
江闻岸耍起赖,十分得意地笑:“看,这被子都盖在你身上了,就是你的,你得对他负责。”
沈延瞪着眼睛听他的歪理。
江闻岸眉眼带笑,半个身子压着不让他动弹,解放了一只手指了指外边,又放回被褥之上捏了捏。
前几次来的时候他就发现沈延屋里很冷,却不是因为什么冷宫阴气重之类的鬼神之说,而是因着他屋里没有炭火。
堂堂大燕朝的五皇子竟落到无炭火过冬的地步,说出去实在好笑。
可事实就是如此。
江闻岸收起嬉皮笑脸,认真看着小家伙道:“这被褥和炭火你且留着,好好过冬。”
他知道按照往年的情况,沈延是不被允许去参加宫廷家宴的,江闻岸不想让他冷冷清清过年的同时身体上又受冻。
沈延不动了,他没有再挣扎,垂着眼皮感受身上柔软的被褥和那一方重量。
如鸦羽的眼睫翕动两下,他突然问:“你不恨我了么?”
江闻岸低着头轻声说道:“你那时才多大?”
沈延愣了一下。
“又如何能以一己之力将一个大人救上来?”
沈延紧紧地看着江闻岸的脸,想要从他脸上找到一丝破绽。
可是没有,江闻岸说的都是真心话。
江闻岸还在温声说着:“你做的是对的,在不能确保自己安全的情况下不能贸然去救人,不然还有可能造成更严重的后果。”
“我从前……从前只是难以接受,做了许多错事。”江闻岸顿了一下,没有乞求他的原谅。
“江闻岸”不配被原谅。
江闻岸的声音还是冰冷的,可此刻却那么温柔那么温柔地说着话。
沈延的眼前慢慢模糊,身子不住发抖。
他怕水,从母亲去世那天开始就很害怕。
七岁那年,他亲眼目睹母亲被樱贵妃推入水中。
母亲在水里挣扎着,他却只能瞪大眼睛看着,嬷嬷紧紧捂着他的嘴巴不让他哭出声。
外边的人冷眼看着,没人救母亲。
他在假山后面泪流满面。
九岁那年,樱贵妃不慎失足落水,他刚好在旁边,听到女人的呼救声。
脚掌像被什么无形的东西钉在原地,他根本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
后来有人来捞她,可却于事无补。
他被那些人污蔑推了樱贵妃,或说他见死不救。
樱贵妃葬礼当天,江闻岸给了他一巴掌。
开始了漫长而又残酷的折磨。
可没有人想过,他只是个九岁的孩子。
没有人问过他怕不怕水,没有人问过他有没有能力在水里自保。
眼前这个人曾经无情地把他丢入水里,看着他挣扎,可又是这个人对他说“你那时才多大”、“你做的没错”。
沈延不想哭,可泪水却止不住。
***
那之后,江闻岸和沈延保持着微妙的关系,谁都没再提起那夜的事,彼此却心照不宣。
江闻岸去太医院找太医开方子给沈延补补身子,无意中得知皇后娘娘近日身子不适,总也不见好。
听沈彦昭说了托梦的事之后,他一直在寻一个机会去见皇上,现下终于想到。
皇帝寝殿门外摆着一个珠盘,江闻岸在寒冬中吹了一个时辰的风,听得“铛铛”七声撞钟的声音,珠盘内哒哒哒落下七颗玉珠。
皇帝身边的太监终于出来传他进去。
刚一进门便觉一股幽香扑面而来,殿内点着烛火,但仍然昏暗无光,层层叠叠的纱帐轻拂面颊,让人恍如进入幻境之间。
江闻岸很是疑惑,难怪文中描述这皇帝性情阴晴不定,还神神叨叨十分相信鬼神之说,从这里的环境便可窥探一二。
他战战兢兢随着公公的指引往里走。
那公公只引着他到与皇帝一帘之隔的地方便停下。
“陛下,江先生到了。”
“嗯。”虚无缥缈的声音。
江闻岸跪下行礼,未敢抬头乱看,只听见公公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寂静之下,江闻岸默默吞了下口水。
“江爱卿求见朕所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