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狗子不知死活(1 / 2)
纯棉睡衣上还残留纪向之的体温,尽管江遐迩已经用最快速度推开他,但还是觉得胸口微微发烫。
客厅里的灯亮起来,江遐迩骤然接受光,下意识捂住眼睛。
“下次早点睡,”纪向之在他手背上拍了一下,“不要做夜猫子。”
江遐迩放下手,低声道:“这句话该用来奉劝你自己。”
“我和你怎么能一样,不应酬怎么有生意呢,没生意怎么有钱呢,”纪向之手腕习惯地搭在他肩膀上,“小朋友,你还不懂这个社会的险恶,我爸再家大业大,也不代表我现在的成就都是顶着他的名头得来的,我也付出了很多。”
这话虽然有自吹自擂的成分在,但也说的是事实,在工作态度上,江遐迩还是欣赏纪向之的。
江遐迩抬眸,轻轻呼吸,尽量接受萦绕在自己鼻尖的温热的酒气,以前他觉得这些味道是难闻的,不能接受的,但在纪向之这么无奈的话语下,似乎变得有些苦涩,但正因为苦涩,才让人觉得,该心疼心疼。
“不过现在好了,致意在我身边,还有人帮我挡挡酒。”纪向之笑着扯松领带,“你都不知道饭桌上那些人多会灌酒,什么五花八门的理由都有……”
江遐迩突然觉得,纪向之一点都不值得让人心疼。
他抬步走开,纪向之强拉着他的手腕:“诶,说着话呢,怎么就走了,脾气又这么坏。”
“我去睡觉。”江遐迩说。
“行吧行吧,今天晚上温度低,记得掖好被子,不要感冒了。”纪向之脱掉西装,跟在他身后,准备去厕所。
江遐迩在房门前停住脚步,问:“容致意,他是你男朋友吗?”
纪向之脸上闪过错愕、呆滞、不解的神色,最后才缓慢地转化为一个“你在说什么屁话”的表情。
“他怎么可能是我男朋友。”纪向之说。
江遐迩眉目舒展,长而翘的睫毛轻轻颤抖,像伏在枝叶上的透明蝶翼。
“晚安。”语气里有点高兴。
纪向之不明所以,摸了摸后脑勺:“晚安晚安。”
——
一场春雨过去,第二日艳阳高照,轻轻的微风吹过,鼻尖气息都混着泥土和青草的馨香。
梁安静手里拿着份宣传单,上面赫然写着“三·八”,他耷拉着眼尾,苦着脸说:“你怎么也不多说两句。”
“我拒绝过了,”江遐迩说,“但秃秃很坚持。”
他们说的是今年南大学生会举办的三八国际妇女节,每班挑两个男生出来,为学校里的女生实现愿望。
当然,愿望由女生从愿望箱里抽取。
江遐迩班上本来就没人,师兄还去跟项目了,这差事就落到了梁安静和江遐迩身上。
他俩倒不是不愿意参加,主要是分到他俩身上的愿望是——插花。
插花是门陶冶情操的艺术,但对于他们这种喜欢看枯燥学术论文的理工男来说,简直是方木头滚圈儿,难为人。
偏偏这种理工男又是特别较劲儿的,既然被安排了这个任务,就不可能随便敷衍女生。
“我去网上找几张图,回家让我姐教我,”梁安静叮嘱他,“你今天回去也买花,照着教程学,不会就视频给我,我让我姐一起教你。”
江遐迩点头。
梁安静:“我晚上可是会打电话检查你进度的!”
“知道了。”
晚霞铺满整个天空,江遐迩从地铁站出来,身边人来人往,沿街的店里都打出缤纷绚烂的广告,将妇女节和全世界的爱意捆绑在一起。
他站在阶梯上一动不动,和旁边被遗落的一个塑料袋一样,被风轻轻吹着,逐渐将一颗心吹凉。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江遐迩接起来,听到鲜花快递已经到家了。
同时,纪向之的电话打进来,出现在屏幕上,江遐迩没来得及按接听,电话就挂断了。
他快步往回走,一边回拨纪向之的电话,但一直占线,他便作罢。
鲜花就放在门口,饱满鲜嫩的花瓣上还挂着水珠,江遐迩将花盒和一大框花材抱起来放进客厅。
电视里的教插花的是个温柔的气质女人,盘腿在茶桌前修剪花枝,江遐迩没办法入门,把基础的一节来回播放着看,削坏了一块绿色花泥。
“叮咚——”
“叮咚——”
江遐迩偏头,手很诚实地抓了两张纸巾擦手。
紧张。
上一个这样按门铃的,是纪向之的妈妈。
“滴滴滴滴滴滴”,六位密码按完,门被轻轻推开,江遐迩和进来的容致意对上视线。
容致意换上了纪向之的拖鞋,缓步进来:“向之应该和你说了我会过来拿东西。”
江遐迩觉得心脏又沉又重,被那几个字砸得反应不过来。
一颗露珠从花瓣上落下来,洇进柔软的长毛地毯里。
“你是在……插花?”容致意扫了眼他桌上的材料,和那块已经切坏的花泥,“你不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