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其一十二 不白之冤(1 / 2)
(康熙五十年十月-十二月事)
那日起,我真正管理起府中事务。着手定下规矩,大家各司其职,做好的自有赏赐;办差的,给予三次机会改过;乱言是非、到府外搬弄的,逐出王府;聚众赌钱、讹人银两、闹事的,一律送至辛者库为奴一.……
慢悠悠的拿起茶盏品了一口,我对着一屋子聆听训话的仆妇、丫头、太监们说道:“当然,在府里自家人打打牌,热闹热闹,我是不管的。”
“前阵子,觉得你们是府里的老人,才任由着你们一切照旧。如今看来竟是不行的了。”放下茶碗,冷冷扫过恭谨听候吩咐的一干人等,我接着说道,“我比不得大福金、李姐姐的好心性儿。你们若觉得我年幼好欺,等着看我的笑话,那就试试看好了!”
停下说话,我唤来院中妈妈,打赏了几个实心做事的丫头、太监,又对大家道:“你们只管收起邪心,实心为主子办事,若有了好差事空缺,我定会荐了你们去做;若再使坏——”
见着底下有人不以为意的撇了撇嘴,我站起身来,严肃说道:“你们愿意也好,不愿意也罢。我今儿先告诉你们我的做法,明儿起,再有犯事决不轻饶!”
打发走各怀鬼胎的下人们,我才松了一口气,在苏培盛遣过来给我使唤的小太监里,随手挑了模样机灵的刘希文作了我院中的回事太监。
一切事务处理完毕,秋蝉奉上新茶和若干点心,我捡起一块糕点,塞进嘴里。“可把这些破事儿理了个头绪。”我拉着秋蝉的手,笑问道:“怎样怎样,你主子可够威严?”
秋蝉笑着掩了嘴,答道:“不知道的人定被主子这番严厉的说话唬住了。”
我高兴地拍拍手,笑道:“很好,如此才不枉费我这么尽力的摆出冷脸训话。”
“只是,”秋蝉看了我一眼,接着说道,“可把我憋得不行了。哈哈哈……”
我起身嗲怒:“看你排遣我!”说着作势要上前撕她的嘴,秋蝉连连告饶,我才作罢。
玩闹过后,秋蝉严肃了神情:“日子久了,那些个人自会明白,主子是最好说话、最顾念主仆情谊的人。”
身旁伺候的妈妈、丫环附和着点点头,我一阵感动,忙转过脸去,幽幽开口说道:“我院中人明白就好。其他样的人,我还不在乎她们怎么想呢。”
明知太过在乎旁人的想法,才这么累的苦心经营一个仅有的温情,嘴上却不免要说句不在乎的违心话。
“好了,”拭去眼角的泪,我恢复脸上的愉快表情,“别人还以为我们屋里的人又笑又哭没个正经样儿呢。”
略用了些点心,听见小太监来报,知他回了府,我起身更衣去了书斋。
外边伺候的苏培盛向书房里望了一眼,给我请安后不再言语。心下纳闷苏培盛的沉默寡言,抬脚跨进室内。
房间内有些微昏暗,他并未如常坐在桌前写字看书,而是斜靠在格窗边,手指把玩着脖子上的朝珠,眼睛出神望着窗外的景致,心中默默想着什么。
他刚下早朝么,为何还未换下朝服?我心中疑问,走到他身边,福了福身。
“给爷请安,爷吉祥。”我轻声请安,生怕打扰他此刻飘向远方的思绪。
“起吧。”他淡淡的开口,视线慢慢恢复了距离。
“过几日庄园那边会送野味、果蔬过来,你斟酌着分给各屋的福金、格格。”他冷淡的说道,不带一丝感情。
诺诺答应下来,我顿了顿,又跟他说起这几日处理的府中事务。
我二人正说着话,一侍卫匆匆进屋呈上一封信函,又凑到他耳边轻语几句,他脸色忽然大变,怒骂道:“无耻之极!”
惊讶看着他暴怒的模样,见他好像不能相信似的又飞快的看了几眼手中的信件,接着猛地将信揉成一团,握在手中不断收紧。
他瞪视着地面,身子由于压抑的怒气轻轻颤抖,侍卫见状慌忙退了出去。
等他愤愤坐到炕上,苏培盛趁着给他端茶的空当,偷偷对我使了个眼色,我见到苏培盛的暗示,犹豫着怎样开口跟他告辞才能离开这个是非地。
“揆叙、阿灵阿……”他喃喃自语,“良心丧尽的无耻小人!难道要我像十三一样他们才甘心?!”
见他手突然狠狠地向下摔去,拿在手中的瓷制茶盏承受不住重压,挨近桌面的瞬间啪的炸开了花,茶水顺着桌角淌了一地,伴着瓷器的碎片分外触目惊心。
听不分明他最后那句,十三阿哥……脑海浮现那个在桃林里怡然自得吟诗赏花的淡雅男子。难道八爷一党的揆叙、阿灵阿与废立太子时十三阿哥失宠于皇帝的事有关?!紧皱起眉,被心中的猜测吓到。应该离开的,只是看到他冰冷的眼神,我不自觉地上前,拾起他的手,用帕子拭去茶渍。还好只是些微烫伤,并未割破手掌。低头取出随身带着的治疗烫伤的碧绿药膏,轻轻为他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