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其八十七 集结(1 / 2)
(雍正元年十月二日-十月三十日事)
西边形势紧急,十月初,二哥刚至西宁,罗卜藏丹津趁大军尚未集结的空隙率兵入寇,一时间连破诸堡。一.
“只见抚远大将军率了左右数十人,按坐城楼不动,罗卜藏丹津暗自一惊,心下想道:恐有伏兵!竟引兵退去。”刘希文绘声绘色的描述听来的战况,好似亲历一般。
我笑出声,打趣道:“我二哥哥还要拿把羽扇唱空城计不成。”
此刻虽然这般轻松的说话,心里却满是担心。西南战线兵丁尚未调齐,罗卜藏丹津挥兵若破了西宁城,后果不堪设想,也亏得哥哥的镇定才解了此围。
心念着后续战况,我开口说道:“刘希文,我要知道战况,你怎么光给我说书。”
“主子,”红鸾好笑的说,“刘希文这样说话是为了逗您开心呢。”
微微笑了笑,知晓他二人一心为我着想,不欲我忧心伤神,我柔声道:“我哪里会不知道,只是他这样说法,不晓得要说到什么时候。”
“行了,”我回首对刘希文说道,“把邸抄拿给我看便可,你也不用在这里卖力说书了。”
红鸾与刘希文互看一眼,我见二人吞吞吐吐,似有隐衷的样子,忙问:“怎么了?”
“主子,”红鸾为难的开口,“皇上不让您看关于西南战事的邸抄……”
“有这样的事?”我沉下眼,吩咐道,“刘希文,去找件干净的太监衣裳来,我自去问他。”
“主子!”他二人齐齐跪了下来,劝道,“主子,您就饶了奴才吧。”
我不理会旁人的劝阻,仍旧坚持着前往养心殿见他的主意。
“主子,今时不比往日,先皇帝殡天那阵子宫里乱作一团也就不说了,现下宫里人眼睛齐刷刷的盯着,您这样过去,出个什么事儿,奴才们担当不起啊。”红鸾拉着我说道。
“我换了太监的衣服,装作刘希文的样子,谁人知晓?”我挥挥手,反问道。
“主子,永寿宫的大太监,谁不认识,去别地儿红鸾不敢妄下断言,但是您要去的是养心殿。”
颓废的坐下来,忽的有些憎恨这不自由的身份,我负气道:“我这个贵妃还不如一个答应、常在自由。”
“主子,您这话皇上听见怕是要生气的。”红鸾慌忙止住我不敬的话语,回首看了一眼,却突的变了脸色。
“什么话?”我惊讶的抬起头寻声望去,见他径直入了内殿。
“皇上吉祥,奴才给皇上请安。”红鸾、刘希文急急跪下行礼。
我看向他,缓缓起身福了福,心怀芥蒂的淡淡说道:“给皇上请安。”
红鸾二人退下后,他坐到炕上,笑着说:“怎么来你这里连杯茶也讨不到。”
我冷哼一声,语气颇为冲撞:“连个邸抄都不让看,谁知道皇上喜欢喝什么茶。”
他未介意我赌气说话,好笑的说:“怎么朕喝什么茶还要看邸抄才知道的?”
“好了、好了,”他将我拉到身边,抚着我的脸劝道,“小心眼儿,不让你看邸抄是怕你担心。成天胡思乱想的,身子怎会好起来?”
五月的那场变故,我身体恢复得异常缓慢,眼看着天气渐冷,他愈发担心起来,成天使唤医家看视。
我沉默着不作声,他有些心急,又说道:“不要生闷气了,朕好不容易才得点空闲过来陪你用膳……”
话未说完,殿外便有太监来报,青海军情的折子到。
敛了神情,唤来太监呈上折子,他细读了起来。我挥手打发了呈送折子的小太监,忧心前线战况,又不敢逾越看朝臣的折子,只得在一旁干着急。
“地图。”他轻声吩咐,我忙进书房拿了地图出来。将图在桌面才展开,便见他的目光在图上反复巡视,一面低喃道:“镇海堡……”
“这里,湟中附近。”我指了指图上镇海堡的位置,他点点头,我心急追问道,“怎么了?这里绝对不能失守。”
他抬起眼,饶有趣味的反问:“为何?”
“镇海堡靠近西宁,位置险要,是历代兵家必争之地,一旦失守西宁城险矣。”我未发现他眼中的玩味,认真的指着图上的青海湖,说道,“镇海堡是至青海湖必经之路,西宁一路只有经由此地才能攻入青海,围剿罗卜藏丹津。”
他笑出声来,我才惊觉自己的失言,慌忙低下头轻声解释:“我每日都在看甘肃、四川、青海各省的地图,故而认得,再加上以前听二哥讲过一些各省的事儿……”
轻轻摇了摇头,他抚着我的发,无奈我不自觉地担忧。“不让刘希文他们告诉你战况,怕是止不了你成天想这些。”顿了顿,他叹气道,“今儿起你要看邸抄便看吧,只一点要答应我,注意休息,知道么?”
我点点头答应下来,复又问:“镇海堡一役结果如何?”
“虽被厄鲁特兵二千并番贼一千余人围困六昼夜,经你二哥令人往救,成功解围,还杀敌六百人,又一并擒获了从前叛归罗卜藏丹津的多巴囊素。二.”
听他如此陈述,我松了一口气,想着西宁的险峻形势,嘴上愤愤说道:“罗卜藏丹津不过是个小小的青海亲王,竟敢这样放肆围攻我西宁城!”
他冷了眼看着手中的折子,没有言语。
心里脾气上来,我不禁说道:“若我是个男儿身,便能与二哥一道了。”
“我倒庆幸你是个女孩儿……”我抬头看向忽然开口的他,感觉他的话语尚未说完,却停了下来。
我隐去对他话语的猜测,平淡了语气说道:“来这半日还未用膳呢,馨儿为皇上传膳吧。”
他拉住我的手,急切问道:“馨儿,你知道我想说什么么?”
轻轻点了点头,我淡淡回答:“知道。馨儿现在要庆幸自己是个女儿身了。”
低头不看他望向我洋溢出的满脸笑意,心里默念:我若是男儿身,他如何能容得下我的家族?只有能够掌控的女子,他才……他才会放心,不是么?
如此过了数日,青海战事却无半点进展,他耐不住脾气,扯了良妃丧事奢侈的旧事对廉亲王一顿责骂三.。
面对罗卜藏丹津的逼人气焰,二哥哥只是防御,敌人围困一处,便发兵救之。我暗暗着急起来,心念着今日是他继位的第一次大寿,可他期待的寿礼却是无望了。
“主子,苏主事过来传话说,皇上著停止万寿节朝贺、筵宴,此刻刚从懋勤殿阅卷回来呢。四.”
“定了今年的进士了?”我问出声来,又好笑着说道,“我是糊涂了,你哪里能知道。”
刘希文嘿嘿笑了两声,道:“能中的想着都是有身份人家的子弟。”
我沉下脸,斥责道:“刘希文,这种话你在我面前玩笑便罢了,出了这个屋再不许胡说。”
刘希文慌了神,急忙说:“主子恕罪,奴才方才在外面听人如此说,一时间昏了头。”
“这种话非但不能说,就是听也不行。下次见着再有人说这样的闲话,立即告诉我,这宫里的人,不狠力治治是不行的。”
“奴才记下了。”被我一顿教训的刘希文收敛玩笑神态,老老实实的应承下来。
“旁人说什么你也跟着起哄,”我责怪的看了刘希文一眼,缓和了语气道,“以前我阿玛任湖广巡抚时,那些个不中式子还不是说我哥哥是通过贿赂中举的。没有真凭实据就信口胡言,实在不该。”
红鸾听我如此说,开口笑道:“那些失意式子若与主子哥哥比上一比文章,便高下立见了。”
我笑着说:“哪里用与我二哥比,就是我家熙儿,那些人也未必比得过。他们只看着熙儿是个十多岁的孩子,怎料想却中了进士。殊不知,学问这个东西,还是讲究些天赋的,他们只知道死看书,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