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第 52 章(1 / 2)
谭子乐觉得自己的好兄弟路域像是中了邪。
具体表现在,那个以前天天同自己一起在孙夫子的课上睡得呼噜震天的路二,现在居然在认真听关右相讲课。
没错,是在认真听讲,目光专注且真挚,那双将京城里大姑娘小媳妇迷得死去活来的含情目一眨不眨,像是长在了关霖身上。
于是与世无争的六殿下破天荒地感受到了一股焦虑的情绪。要知道谭子乐活了十八年,可是第一次诞生这般心情,毕竟他?母妃虽是妃位,却是个不争不抢、安分守己的性子,对他也鲜少管束,更不抱有什么大志向,所以谭子乐自己也一直活得乐天随性,半点没辜负他?这名字。
但眼见着与自己一起共沉沦的兄弟竟然开始奋发图强了,简直是忽如一夜春风来,六殿下心里的炮仗噼里啪啦地开。
他?不禁产生了一丝自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过不求上进了?虽然他一直以来的志向也就是从一个闲散皇子晋升成一个闲散王爷,但毕竟他?是天家的人,肚子里没半点墨水,冬日里赏雪作诗也只会个“一片两片三四片”,将来在史书里会不会叫人诟病……
抱着越来越悲痛的幻想,谭子乐觉得自己得做点什么。
他?偷偷写了张纸条,团成小半个巴掌大的纸团,抬眼确认关相正低头讲着手里的书,手腕一甩,便轻车熟路地将那纸团丢到了路域桌上。
路域垂眸瞥了一眼那纸团,在谭子乐期待的目光中抬起了手。
然后换了个姿势,右手托腮,继续盯关霖。
谭子乐:“……”
但深信兄弟一定不是不理自己而是没看见纸团的天真六殿下并没有气馁,他?压低了声音,一只手挡在嘴旁,用气音冲着路域喊:“纸团!路二,路二!看纸团!”
路域:“……”淦。
他?是真的在专心看关霖……不,专心听讲,也是真的不想跟谭子乐耗时间扯皮,但耐不住六殿下死缠烂打,实在聒噪。
路域只得将纸团拆开,上面是谭子乐用歪歪扭扭的字体写的:“路二,你今日是怎么了,怎么一直在看关夫子?”
路域提笔回了几行字,趁着关霖低头,将纸团扔了回去。
谭子乐愉快地拆了纸条,只见路域用堪称龙飞凤舞的草书写着:“我觉得关夫子的声音让人如聆仙乐耳暂明,关夫子的才学如滔滔江水浩荡不绝,关夫子的模样也生得绝世出尘宛若天人之姿,综上所述,我决定要洗心革面,好好听课。”
路域觉得自己的语文水平在夸赞关霖的时候到达了巅峰,比当年写高考作文还流畅。
谭子乐:“?”
满脸迷茫的六殿下很快将纸条扔了回去。
“可关夫子已经讲到了第二章,你还在看目录。”
路域:“……”
于是谭子乐收到的下一张纸条上写着:
“此乃我独创的听课方式,你不懂。”
谭子乐:“啧。”
他?不信。
他?觉得路域就是在驴他?。
兄弟变了,兄弟有小秘密了,还不告诉他?!
内心气愤的六皇子殿下决定要搞点事情,他?看着手里的纸条,眼珠子一转,捏了捏那宣纸的厚度,觉得差不多。
他?趁路域的注意力还在关夫子身上,偷偷将自己那一方墨砚中的墨水都悄悄倒入了纸团之中,再牢牢团紧,幻想着一会儿路域打开纸团,结果?糊了一手墨的场景——
但他?并没有注意到,在他低头团纸团的时候,讲桌旁的关霖手执书卷走到了众人之间,正在向路域前桌的五皇子解疑答惑。
而谭子乐扔纸团的动作又?是如此熟练而不假思索,以致于纸团在空中飞到一半,他?才看见在路域前方站着的关霖。
恰巧,关霖回过了头。
更恰巧,路域抬手将纸团稳稳接在了手里。
路域:“……”
谭子乐:“……”
“世子,”关霖两步走到路域身旁,神色淡淡,“可是对这一章有不解之处?”
路域:“……没有没有,夫子讲得很好,学生听得也特别好。”
关霖以一种全世界班主任都拥有的危险眼神凝视着他?:“那为何还要与六殿下课上私自交流?想必还是有疑问,不如世子将困惑之处告知关某,好让关某一尽为人师之责,不枉陛下所托才是。”
这话在路域脑子里一翻译就是,你两个小兔崽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偷偷干了什么,识相点把纸条内容给我坦白清楚,要不然就放学别走,等着叫家长吧。
这一世的关夫子气场太足了。
路域只得硬着头皮把纸团拿了出来,递给关霖。
旁边一直绷着弦的谭子乐顿时大惊:“别……”
他?这一声喊,惹得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他?身上,而刚刚递到关霖指尖的纸团因为方才的一通颠簸,已然被墨泡了个七八成湿,没等顺利到达关霖手上,底部就被墨水浸透了,径直破裂开。
不过短短瞬息间,一纸团的墨水就这么淅淅沥沥地流了下来,染了关右相和路二爷一人一袖袍。
弘文殿中一片寂静。
关霖深吸一口气:“……六殿下。”
他?转过身,神色冰冷,双目微眯,让谭子乐背后冷汗直冒。
“我观六殿下求学心切,那便同世子一起,将今日诵读之篇,抄写五十遍吧。”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
“明日交上。”
路域:“……”求问怎样暗鲨皇子,在线等很急。
满心绝望的谭子乐:“……”嘤。
弄成这般狼狈模样,课肯定是上不下去了,两人只能先去找个地方把脏污的衣物换掉。
宫里的内侍引着两人去了内殿之中,以两扇屏风挡出一处小小的隔间,路域先一步走了进去,却见关霖的脚步顿住。路域顿时明白过来什么。古代人都拘束,特别是这些书生文化?人,夏天露半截臂膀都是失了礼数,更别说随便在不熟的人面前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