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灯火(1 / 2)
这话听得云荻懵懵怔怔的,“啊”了一声,过了一小会儿才反应过来,“那,我已经帮过子吟了,之后我帮你好不好?”
彼时午后昏黄的日光在云荻趴着的脸蛋上温柔地勾勒了一圈,温浓忽笑道,“好,酒醒之后你可不要忘了。”
时候已然不早,筵席一散,姑娘们陆陆续续离开了温府。
而苏雪榕还留在这里,等人走得差不多了,才拉着温浓解释,“那面屏风是兄长画的,他从前只画风景不画人……”
温浓打断她,“榕姐姐可知道,爹爹被关进大理寺的时候我上你们府上求助,却被门房拦着不让进的事?我真好奇,舅母的茶会都在招待什么样贵重的人物,生怕被我搅扰了。”
苏雪榕一噎,又?听温浓说,“那面屏风榕姐姐还是带回去吧,方才人多我不好说,如今我和表哥既然没有了那些打算,这屏风于我而言便贵重了,我不能收。”
苏雪榕还想说什么,却迎面撞上了温浓干净清冽的目光,过于黑白分明以至于显得冷然。
她显然没有一丝动摇,不管兄长作出了什么改变,花了多少心思。
她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一个恍惚,苏雪榕不知不觉将这句疑问说出了口。
再抬眼看过去,温浓竟然还是笑着的。
苏雪榕脸上一臊,语速很快地说,“屏风还是留在你这里吧,若我带回去,有心人总能察觉什么,再猜测一二,对你名声不好。”
“不必,你披上一块布挡着,便说是我的回礼好了。”
苏雪榕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温浓显然不给一丝机会与兄长牵扯,也不做睹物思人之事。待屏风原物归还,睹物思人的便该是兄长了吧?
她说不通温浓,于是只好走了。
苏雪榕走后,温浓才笑着对礼梨汤说,“走,去瞧瞧那只醉猫现在可醒了。”
说的正是云荻,方才筵席快要结束的时候,她已经趴在温浓胳膊上睡过去了,温浓便吩咐梨汤带着云荻去她卧房躺着。
而云荻此时还在呼呼大睡,这酒量简直和温浓有的一拼。
温浓伸手探了探云荻的脸颊,有些微微发烫,正是散酒气的时候呢。
她将云荻唤醒,“云荻,云荻,喝了醒酒汤再睡。”
“……好吧。”
稍晚一些时候,公主府派人来接云荻,叫人没想到的是,太子也来了。
温府下人待太子走远了,才嘀嘀咕咕说起悄悄话来,“太子殿下待郡主也太好了,还亲自来接。”
而云荻还在温浓房里睡得香。
温浓推开门,蹲身行了一礼,“殿下。”
“温姑娘,云荻还睡着?”
温浓点了点头,抬起眼来看向太子,“殿下怎么亲来了?”
太子很自然地答,“方才正在姑姑那里,听说云荻醉了酒,姑姑拜托我将云荻带回来。只是不料她现在还未醒,给你添麻烦了。”
温浓摇头。
太子又?说,“云荻未醒,我也交不了差。我在青云书肆旁边开了一家酒楼,今日还有灯会,宵禁推迟两个时辰,温姑娘若是无事,不如与我同去?”
终于来了。
原来当真是他的酒楼。
温浓在看到太子那一瞬起,便猜到他是要做什么。
于是刻意沉默了一小会儿,垂着的目光留意到太子一直从容的手忽地攥了攥,而后负到了身后去。
温浓敛住笑意,抬眼看向太子,“好,殿下相邀,臣女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太子眉间一松,眼里露出些笑意来,“走吧。”
路上,太子放慢了脚步,直至走在温浓的身边,隔着一条手臂的距离,看似生疏,余光却不住地落到她身上去。
温浓再一次感觉到身边的目光,终于开口,“殿下好像很喜爱这一身?臣女第三回见殿下这样穿了。”
太子低头瞧了瞧身上这件月白洒金的长袍,他今日还是忍不住将这件穿了出来,又?在外头加了件雪色披风。
他笑道,“我倒是没留意,衣着都是侍者准备的。”
也不知温浓信了没信。
太子又?问,“说起来温姑娘那里应当也有一件颜色料子相近的,不曾见温姑娘再穿过。”
“臣女便是穿了殿下也见不到吧?”
那可不一定。
等等,她的语气怎么好像有些怪。
太子这么想着,目光又?往温浓身上落,她的眉梢嘴角都是笑,比起从前的疏离,竟像是亲近了许多。
“说起来还不曾谢过殿下大恩,将爹爹从大理寺带出来,又?为爹爹洗清了冤屈。”
原来她的亲近是因为此事啊。
太子轻描淡写?地答,“算不上什么大恩,此案本就没有什么证据,倒是此案背后的某些事情更引人注意。我前不久去了趟江南,处置了不少官员,渎职的,卖官鬻爵的,应有尽有。如今京官里头也该整治整治了。”
温浓有些意外太子竟会与她说这些朝堂上的事,顺势问,“殿下若是有什么大动作,不会惹得某些人不满么?”
闻言,太子很轻地笑了声,“我若是怕他们不满,早便自废太子之位,去哪个犄角旮旯做个闲散王爷了。”
温浓顿住脚步,被他话里的洒脱敞亮吸引住了,一时没有说话。
倒是太子低头看向温浓,嗓音因低缓而显得温柔,“温姑娘也无?须害怕,若是遇到了什么不公不平之事,只管与我说。你我也算是相熟了吧?”
温浓想起了“允之哥哥”信里相似的话,弯唇笑道,“好,臣女省得了。”
“那你我算不算相熟?”太子还抓着这句不放。
直到温浓点了头,太子才笑着继续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