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急生智戚氏巧反击(1 / 2)
戚善珠当下就要“不”字脱口,她嘴也张开了,却似有手扼喉,叫她吐不出只字来。
戚善珠脑里伴着卫懿礼方才的话,划过了数个场景——
初入府时,老夫人说她规矩不行,要她每日去侍膳,待人走尽,才能随便吃些残羹冷炙。
“……哪那么多拘束?随意些,是无妨的。”
老夫人感染风寒,独叫她去侍疾,夜里也不让回,要她宿在碧纱橱里。待过一月,老夫人好全,她却病倒。
“……我与你们年轻女孩偶尔说话还好,在一处久了,怕是太闷。”
她招待徐顺柏下属的妻子,谈了许久。次日老夫人来话,说她话多聒噪,要她去拣佛豆,一日数一升,一连数了七日。
“……你性子开朗,与人一块,多是有说笑的。”
……
还有,还有许多,多到戚善珠记不清,数不完,一桩一桩,一件件,倏忽全涌上她心头,将她逼到喘不过气。
戚善珠此刻仅能做得,是借着宽袖遮掩,握住田嬷嬷的手,以告诉自己,她非是一人。
“二郎媳妇走神了?”卫懿礼被戚善珠直勾勾的目光盯到背后发寒,不由耸下眉尖,问出一声。
田嬷嬷握一下戚善珠的手,又松开些许,安抚的轻拍。
戚善珠总算静下,勉力想了想,道:“儿媳是在想件事儿。”她平了平气,头脑猛地清明起来,她一面凝神思索一面缓缓道:“在闺中时,因与外祖家亲,遂常去小住。少时三四天,多时半月,一月,都是有的。却都是与姊妹们一块儿,最多也就是歇外祖母院里。弟兄们的房院未尝凑近过,”她话到这里,顿了下,才看着卫懿礼继续解释:“家母极重男女大防,她常道:‘七岁不可同席,男女授受不亲,礼也。’我牢牢记住,也深以为此,言行举止无一不守。我推己及人,想丽娘应也是极守礼的人,”她壁说壁瞧了卫丽娘一眼,后再看回卫懿礼,继续道:“怕她住儿媳院里会有尴尬。”
卫懿礼茶盏递到嘴边,正欲饮下,听得话后却是一顿。她未曾料到戚善珠会道出这一番话来,瞬时没了心情,遂将茶盏重重搁下,使得瓷与木桌轻微碰撞,发出声响。她抬眸凝视戚善珠,后者则毫不怯弱,对视回去。
婆媳二人剑拔弩张,屋里氛围一时僵住,众奴仆更是将头低垂,恨不得缩入脖中。却听得一声银铃笑音响起。
“二表嫂说的是极了。”发笑者正是卫丽娘,她先对着戚善珠道出这一句,又无视周遭人诧异目光,转而看向卫懿礼,“是丽娘的错了——我这一路舟车劳顿,竟连脑子也糊涂了。光听说二表嫂人好,想与她亲热,央姑母替我说,却忘了这一茬。”
她说着起身朝二人行礼,“丽娘该罚。”
卫懿礼面色和缓下来,笑道:“你是客,不辞辛苦来探望我,哪来得罚字可说”她话锋一转,又道:“今日你我都是亲人,姑母也遂你一次愿,往后可别再与小孩子似的了。”
卫丽娘闻言也不恼,反笑的更开,道:“这是姑母体贴我,我心里都晓得。”
她歪头,作一副思考状,向卫懿礼问:“丽娘会制得些点心,想请姑母尝尝,品评一二。”她又扭头向戚善珠道:“也想请二表嫂尝尝,算是丽娘赔罪了。”
戚善珠将卫懿礼的话原样学了一遍,“哪来的罚字可说呢?”她脸上仅挂着一道笑,反问完后,继续道:“自然是无罪的,也不必赔罪。”
她瞧着二人做派,只觉一阵反胃,当下说完便要请辞,“儿媳院里还有些事未做,便先回去,不打扰您与丽娘叙旧了。”
卫懿礼此刻也不想看她,极爽快的允了。
……
回到院中,田嬷嬷要伺候的人下去,合上门,才有欣慰有心疼的对戚善珠说一句,“您今日应得很好。”
“可她不想我好,”戚善珠靠在椅背上,两手紧紧握起,“她从不想我好。”
“先是采买来的丫鬟,再是别人送的美人,甚至有次是扬州瘦马,”戚善珠说到此处,声都微微颤了起来,她带嘲讽的笑一声,“这回好,都是她自己的侄女了。”她看向田嬷嬷,质问一般的道:“那下回呢?下回是不是连清倌人给要往回领了?”
戚善珠双肩猛地垮下,一手作拳,一手掩面,“嬷嬷,我恨啊,我恨啊!”田嬷嬷眼眶泛了红,却也不知如何安慰,只能上前几步,握住她的手,一下一下的轻抚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