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第八十章:不苦了(1 / 2)
回到府中,白承珏便染上?了高热,双唇烧得泛红,双眸微阖,病中眸中啜泪便连眼尾都染上?一抹淡红,仿若被涂抹开的口脂。
人烧得迷迷糊糊,反倒再无力去掩饰此刻的不适,他身体微曲在床上?,手紧紧攥着薛北望的衣袖,喊了声疼,薛北望下眼睑一颤心疼圈住他发烫的掌心,这一声心口倒似被长刀一瞬贯穿。
果然,这人嘴上虽说得风轻云淡,可这病如山倒的身体骗不了人。
皆时叶归端着汤药进屋,薛北望一手搂起白承珏,一手接过叶归递来的汤药,吹凉药汤后,一口口将汤药喂到白承珏唇边,半碗还未下肚,刚喝下的药汁全呕了出来,薛北望红着眼手轻抚着白承珏后脊,袖口赶忙去擦白承珏唇边的药渍。
二人相识许久,他见过白承珏满身是伤,亦或者不省人事,可却是第一次见白承珏在意识不清下如此狼狈,明明回来的路上白承珏对他笑,怎么忽然便成了这副模样。
“薛公子不必担心,主子现下只是难受些,不会毙命,一年前重伤苏醒去宅子中寻薛公子未果时也病倒过一次,那时可比这次严重多了。”
眼前白承珏因刚吐过药,睫毛上?被泪浸湿,眼尾处染上?泪渍,面色苍白如纸,唯有双唇因高热仍旧带有妖异的红。
薛北望指节轻轻擦过白承珏脸畔。一年前比此次更重,会是什么样?
叶归见薛北望神色不对,怕刚才那番话生出歧义又解释道:“这两次病倒都与太子殿下有关,第一次是因对薛公子生了情觉得有愧于太子之托,这一次是因一身病骨本为报恩,谁曾想今都成了笑话,
“若不是念及太子恩情,主子亦不会尽心尽力为了太子之子,从未给自己留下半点后路,我想主子决定与薛公子了断前缘,是担心的往后会成了薛公子的累赘。”
累赘?
薛北望擦拭干净白承珏身上?的药汁:“你怎么会是累赘。”
“公子在围猎前说过,等宫中一切处理妥当,就以花魁身份和你回陈国,恐是未曾想这身子骨竟以虚耗至此,他知道以薛公子的性子无论何种境地都会护他周全的,他怕自己活不久,反累得薛公子一道短命,怕来日追兵堵杀,凭他这幅残躯挡不住千军万马。”
这句本是对白承珏说的话,一时间却从叶归口中套出了不少?,薛北望眉心微蹙,不由扣紧白承珏手指,看着那张如玉面孔,凑头吻上其眉梢:“明明你才是傻子。”
一整夜,薛北望都在白承珏身边守着,为他换衣擦身,后半夜白承珏烧才退下。
待临近天亮,薛北望为他取下额间降温的方巾,低头抵住他额心查看高热有没有反复,见状况好转,舒了口气正打算起身,便对上?白承珏一双笑眼。
薛北望柔声道:“醒了?身上还疼吗?”
白承珏浅笑着摇头,指端攥住薛北望衣袖,哑声道:“这身子骨不争气,反倒又累得你在这里?陪了一夜。”
“不累,你看我可精神了,”说罢,薛北望拍拍肩膀,“我这样便是再熬两个晚上?也不在话下。”
白承珏伸手,微凉的指端轻轻抚摸过薛北望下眼睑:“这眼下青黑了大片,快回屋睡会,我这身子还没好,别到时你又倒下了,”
刚说完,薛北望躺上床一把?将白承珏搂入怀中,感知到白承珏身子僵硬,薛北望毛茸茸的脑袋往白承珏脖颈处一埋,白承珏轻叹不得已抬手按住薛北望额心,将那毛茸茸的大脑袋推开些许距离。
薛北望巴巴看着他道:“你不与我睡?”
白承珏发出两声轻咳,指尖仍抵着薛北望额头:“我还病着,别到时把病气传给你。”
“那我便可不进宫中,日日都陪着你。”
“你……”
薛北望柔声打断道:“昨夜一夜未眠,你真舍得把?我赶走?”
那双湿漉漉的眼睛盯着白承珏一直看,平日硬朗的儿郎,突然露出这幅模样,倒令人全无招架之力。
白承珏轻叹:“睡吧。”
新换上不久的内衬此时已染上?淡淡的兰香,嗅着这股清香,薛北望抱着白承珏合眼睡去。
房间很安静,这样的距离下,能隐约听见一声声‘咚、咚、咚’的心跳声强而有力的穿透过皮肉,侵入耳膜。
原是连白承珏的呼吸心跳,都能让他睡得比平日安慰。
这一睡已日上三竿。
待白承珏醒来,薛北望抱着他还未撒手,他微微挪动,薛北望仿若惊醒般猛然抬头:“哪不舒服?”
白承珏眼眸微阖,看着薛北望这幅紧张模样,又生了逗趣之意,故作严声道:“……你重了。”
薛北望坐起身后,为白承珏掩好被褥:“那我…我去床下睡……”说罢,正欲下床。
见人如此认真,白承珏赶忙抓住薛北望腕口:“逗你的,不重,你在旁边反而睡得安心些。”
薛北望皱着眉,想到白承珏病得迷迷糊糊时才会握住他袖口喊疼,便觉得心里?难受,身体微微向前倾,板着长脸,说话声比刚才大了不少?:“别诓我,要真不舒服就与我直说,你身体难受每次都闷在心里?,从不道明,我这人一见到你便不聪明,看不出你难受,又平白叫你受罪。”
他一双眼急得泛红,白承珏看着薛北望这幅着急上火的模样,故作正色,身体往床内一靠:“我还病着,你便说话这么大声。”
“不…不是……我就是着急,你说你病了难受不同我说,心里?堵得慌就硬憋着,笑得可好看了,以前因为木子之事?骗我都会哭,如今心里?堵成那样偏是一滴眼泪不掉,可不把?自己憋出病了吗?”
白承珏听着薛北望磕磕巴巴的说话声,强憋着笑意,道:“哦?如今我病着,又与我翻旧账了?”
薛北望急得巴不得锤墙,恨不得将这张愚笨的嘴给撕烂:“我怎会与你翻旧账,你不知道你哭起来的样子有多好看,就跟话本里说的鲛人落泪似得,不是…我的意思也不是想看你哭,我是想说有什么事?情便与我发泄出来,虽原先身旁无人可供你发泄,可往后你有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