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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尘掩饰性的偏头看向床帐,左看右看就是不跟穆殷视线相碰。
最后顶着她的目光实在躲不过去,才垂眸,视线落在她那只搭在被褥上的手背上,低声问,“你到底伤哪儿了?”
刚才大夫们走的时候明显将营帐里收拾了一遍,这会儿只能闻着浓浓的药味,以及极淡的血腥味。
而穆殷本人就像是沐浴之后似的,穿着中衣,神情懒散放松,要不是那脸色苍白,唇上也没什么血色,纪尘真以为她刚才就只在营帐里洗了个澡而已。
他关心的语气取悦了穆殷。她手指捏着被褥,作势要掀开,眉眼含笑的看着纪尘那紧皱的眉头,心情大好,“钦钦若是好奇,为何不自己亲眼看看呢?”
营帐里就她们两人,多好的宽衣解带机会。
纪尘却纹丝不动。
穆殷看了他两眼,颇是遗憾的将被褥重新盖好,“钦钦啊,你这般不解风情,让我很难做啊。”
纪尘不理她,只是拉了个绣墩坐在一旁,低头将怀里的荣城城防布局图掏出来放在她床头的枕头旁,“还你。”
他还没傻到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纪尘向来知道安国朝廷腐败,从君到臣都靠不住,唯一能信任的只有手里的弓箭跟身旁的战友。
可现在,他被自己朝廷连带着战友双重背叛,成为无家之人。
三座城池,他竟然值三座城池,朝廷真是看得起他。
纪尘现在可以肯定,穆殷舍得花三座城池的代价将他“买”过来,定然不是为了招揽他。
除了这个原因,那还只剩最后一个——
纪钦。
穆殷可能当真有个极其喜欢的男子,连阿七都不知道。现在对方不知出了什么事,导致穆殷念念不忘。
而他正巧跟纪钦的容貌有几分相似,穆殷便花了大代价将他弄来,用以寄托感情。
除了这个,纪尘找不出其他原因了。
现在终于明白穆殷的真正目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想着这些,纪尘心口竟泛起一股密密麻麻的酸楚感。
他攥了攥指尖,将这些归结于被人背叛后产生的心痛。
像安国这种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坏透了的朝廷,还不如被晋国吞并,至少百姓们也能好过些。
纪尘知道自己的想法属实大逆不道,但对于一个拿自家少将军换城池的朝廷,他已经失望透顶。
纪尘现在心里只挂念着两件事,一是还在安军营里的师父,一是被关在宅子里的手下。
他想去见见前者,然后放了后者们。
只是这两件事,穆殷怕是都不会答应他。
纪尘垂眸看着自己的指尖,声音有些不太自然的问穆殷,“你喝水吗?”
穆殷收回落在城防图上的目光,看向纪尘,难得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只要是钦钦倒的,我便喝。”
纪尘松了口气,起身去桌边倒水。
床上,穆殷的视线随着他的背影移动,露出些许兴趣。
想通了?还是开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