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斩前缘(1 / 2)
小厮也晃了一眼,心下一惊,忙垂下了脑袋。
当天夜里头,老爷那屋的油灯便燃了半宿,小厮也整宿没睡安生。
接连几日,尚修明脸色就没好看过,跟前儿的人没少吃挂落,闹得府里头人心惶惶的。
有个先前还算受宠的姨娘给尚修明的小厮塞了银子,大抵是想邀宠,可又怕吃挂落,就跑来跟小厮打听打听缘由。
前头格外受宠的那位绿荷夫人,便不知缘何惹恼了老爷,叫人给送出府去了。
小厮哪敢多说?
至于卿玉阁桌案上那封和离书,更是半个字都没敢多提。
公主府。
昭玉坐在妆奁前,缎子般的青丝散落在身后。
芍药站在她身后,小心翼翼的为她梳着头发,眸光无意间落在铜镜上,芍药微微一怔。
镜中美人明眸半阖,懒洋洋的靠在椅子上,大抵是叫春日的阳光晒的暖洋洋的,瞧着有些昏昏欲睡。因着在屋尚未出门,她还未挽发,身上只罩着件舒适的茶红色缎裳,面上虽未施粉黛,却难掩绝色。
芍药伺候了主子十余年,可每每瞧见这张脸,还是忍不住心头一悸。
瞧着瞧着,她便又气上了,愈发觉着驸马爷那双眼珠子生来,就没甚大用处。
“主子,您说驸马爷,可瞧见那和离书了?”
主子已经回公主府半月有余,要说没瞧见,有些说不过去。可要说瞧见了,却还没半点动静,便着实叫人生气了。
昭玉睁开眸子瞥了芍药一眼,没点眼力劲儿。
“日后不必再唤他驸马爷。”
“奴婢省的了。”
芍药语气轻快了些,面上露出几分喜意。
她这是为主子高兴。前头主子一心扑在那瞎了眼的尚修明身上,不知吃了多少苦头,偏生他还对主子不闻不问的,芍药都替自家主子委屈。
如今,主子放下了,那是最好不过的。
尚修明那混账东西,压根配不上主子。
“那主子,都过去这么多时日了,太傅府也没个动静,他不同意可怎么办。”
“不会。”
尚修明一直都很厌恶她,早便恨不得同她划清界限,恐也极不愿进她的院子。这么久都还未有动静,大抵是还没瞧见那和离书。
恰巧此时,有丫鬟轻扣门板。
“公主,姬相求见。”
姬元嘉,当朝左相,是父皇生前一手提拔起来,给瑜儿留的心腹,临终前将其封为左相,为同摄政王陆宴知相抗衡,稳固朝纲。
不过,姬元嘉到底年轻些,比起那些老家伙,入朝时间尚短了些,虽颇有手段头脑,但在朝中势力,仍旧不如陆宴知。
昭玉点点头,吩咐:“先带左相去正厅歇息片刻,本宫稍后便到。”
“是。”
第一次见姬元嘉,又是外男,昭玉便叫芍药挽了个端庄些的凌虚鬓,又叫她将那件流彩暗花云锦宫装拿来穿上,方才去了正厅。
一走到院前,便瞧见姬元嘉正背对着她站在正厅中。
许是听到了动静,姬元嘉回过头来,见到她微微怔了下,随即,眸间闪过几分兴味。
早便听人说,这昭玉公主生的极美,京中无人能及,只不过一直没机会见一面,如今一瞧,倒是名不虚传。
嫁给尚修明,可惜了。
只是不知,这小公主今日请他过来,所谓何事。
不过他也听闻,她与尚修明感情不睦,这次闹得凶了些,从太傅府搬出来,已有半月。
他笑了一下,弯腰行礼道:“微臣见过公主。”
姬元嘉生了一双好看桃花眼,笑起来之时,仿佛含情。
“姬相不必多礼。”昭玉宽大衣袖下的手指微微攥紧,朝着他点点头,抬手道:“请座。”
姬元嘉落座,端起一旁的茶盏,轻饮一口,又看向昭玉。
小公主瞧着面容稚嫩,饶是这副老气横秋的打扮,穿在她身上,仍旧别有一番风味。
她大抵是头一回见外臣,瞧着有些刻意,一张莹白如玉的小脸没什么表情,带着几分与之格格不入的严肃。
“殿下今日唤臣前来,可是有要事?”
姬元嘉放下茶盏,问。
昭玉蹙眉,忧虑道,“昨日本宫进宫,见陛下瘦了些,精神也有些许不济,可是朝中发生了何事?叫陛下忧心了。”
姬元嘉心头稀奇,没想到这养在温室中娇滴滴的小公主,如今也学会了亮爪子。
看出了昭玉的试探,姬元嘉笑了一下,又行一礼:“殿下有何吩咐,但说无妨。”
昭玉轻轻吐了口气,瑜儿常说姬元嘉足智多谋,倒是没夸错。
她弯腰扶他:“姬相快快请起。”
“谢殿下。”
姬元嘉站直后,才发现这小公主不仅年纪不大,瞧着也小小的一团,手腕细细的,腰也细细的,个子只到他的肩膀处。
昭玉:“姬相,本宫确有一事拜相托。”
她有八分的把握,上一世造反之人,不是姬元嘉。姬元嘉与尚修明政见不同,素来不和,且二人在朝中地位不分伯仲,以尚修明的傲气,不会屈于姬元嘉之下。
更何况,父皇不会看错人,她信得过姬元嘉。
父皇将她嫁于尚修明,本是打算笼络尚修明,若是尚修明与姬元嘉联手,还尚能与陆宴知分庭抗礼,各执半壁江山,如此势头便可稳住大邺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