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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谢之后硝子就开始拆饭团的包装,因为已经彻底凉掉,塑膜和干海苔几乎分不开,廉价饭团的米又很松散,稍微一扯就裂成两瓣。
他想了想,问站在身边的人:“狗能吃饭团吗?”
比硝子高上许多的少年稍微垂头瞥了他一眼:“它不需要。”
说完这话,中型犬呜咽了一小声,有些可怜地蹭了蹭硝子的小腿。他立刻向后稍微退了点,隐约有向少年身后躲地趋势。
“别,别蹭,我腿还麻着呢。”
饭团不大,即便小口的吞咽也会很快吃完。虽然味道不怎么好,但至少现在硝子没有刚才那么饿了。他收起包装袋,四周看了看,小跑向便利店左后侧角落的垃圾箱。
等他再跑回来的时候雨已经不怎么大,少年蹲在地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挠着那只中型犬的下巴。
“您的右手是不是受伤了?”硝子站在他面前,视线差不多和他齐平,“我刚才看见了。”
少年闻言抬起右手,袖口顺着小臂向下滑了一段,被多层衣料裹起来的铁锈味也慢慢变浓。
伤口在小臂内侧,创面长而深,边缘延伸至手腕,创口处的肉微微外翻,像是被大型猫科猛兽的利爪用力来了那么一下。
“你刚才看见了,然后呢?”少年问。
如果是普通的六岁孩童,此刻大概会移开视线,露出惊恐一类的反应吧。但硝子表情不变,反而凑近了一些,仔细的端详了一下伤口。
他想了一下自己还没能完全掌握的反转术式,指着创口,问:“如果我说我能让您好上一些,您相信吗?”
他没有直说诸如咒术这类的东西,一方面是不想让眼前的人觉得他脑子不太正常,一方面是他自己也还一知半解。
少年没所谓道:“随便。”
得到首肯后,硝子伸出双手,在少年有些意外的目光下缓缓握住了对方右手的手掌。
他动作很小心,双手的大拇指搭在比自己大上一圈的手掌的掌心,开始尝试着用自己的术式为对方治疗。
小孩子的手很凉,又很软,他相当专注,但运气很不好,术式很干脆地失败了。
硝子觉得不应该轻易放弃,于是也没松手,就这么开始一遍又一遍地尝试起来。少年也不管他,自顾自用左手挠中型犬的下巴。
“你该回家了。”少年突然在寂静中开口,他说这话的语气就像在说雨怎么还没停一样平淡。
硝子一愣,还没想好自己要回什么,嘴巴却已经开始动起来:“可我已经……”
“你连100円的饭团都买不起,还满脸贴满了‘我很好下手’的标签。”他掀开眼皮,瞥了眼面露难色的小硝子,“就连便利店的狗都知道不能离狗绳太远,你倒是比狗肉值钱一点。”
中型犬讨好般的叫了两声。
硝子没想到他上一秒还一副还算好相处的模样,下一秒就地取材开始骂起人来。
结合他开完嘲讽后投食的前科,硝子勉强认为这姑且算是变相的劝解……吧。
其实少年说得没错,自己的年龄甚至够不到“雇佣童工”的标准。
在思考半天之后,小硝子有些沮丧地垂下头,看着温顺的中型犬。
“它很可爱,我很喜欢它,但是我连饭团都不愿意分给它一点。”他说,“我本来想流浪,但是又觉得流浪很可怜——我大概会和挣脱项圈的离家小狗一起冻死在街边吧。”
少年搭在中型犬头顶的手一顿,觉得这个小孩还真的有点意思。
挣脱项圈的离家小狗这个形容童真又残忍。
从小用绳子系住的家养猎犬在外也只会摇尾乞怜,带着项圈离开居所,像面前这只狗一样温顺地在雨夜里等待着幸运送来一个廉价的冷硬饭团。
项圈是束缚,是不属于自己天性的基准。
他说离家要挣脱项圈,他也说这样的结局只是冻死在街边。
没等到对方的回应,小硝子换了个话题,“您的右手有感觉好点吗?”
原本冰凉的手终于被捂出了点热度,硝子不清楚自己的反转术式有没有成功,大概率是没有的,因为那伤口依旧狰狞,暴露在潮湿的空气中沾上了些水汽。
少年没再管脚边的那只狗,微不可查的温热从手掌相贴的地方传来。他看了眼伤口,又抬头看了眼屋檐外。
雨彻底停了。
“有好上那么一点吧。”他低声说。
梦在这里戛然而止。
枕边的手机响起闹钟铃声,家入硝子醒了。
他在床上躺着,看着天花板发了好久的呆。
硝子下意识去够在床头的烟盒,他看着那张彩票券,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做这样的梦。
或许是因为在白天和孩童时期遇见的那个人的意外重逢,又或许只是因为昨晚的雨实在是太大了。
他将彩票和烟盒都放回床边,手撑在床沿的时候手机再次响起来。
硝子揉了揉自己有些乱糟糟的头发,随手拿起手机,却在看见屏幕的那一刻彻底愣住了,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在梦里。
那是一条来自苍崎橙子的简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