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二章（2 / 2）

她不说话，便无人替他说话了。卫渝不知为何又生出这种心疼的情绪，但很快又释然，不论是为了任务还是真对这孩子上了感情，这两点似乎并不冲突。这么想着，她站的更加坚定，更加笔直了。

她越不畏，立于门口的人内心便越震动。原来，在这千万人的深宫里，哪怕只有一人站在他这一边，他也是渴望的。

片晌，蓝色的锦袍从殿门露出一角，瘦小的身子缓缓踏出殿门，随着他一起出现在众人视线的，还有他的手里那把寒光凛然的剑。

卫渝心肝猛地一跳，只见剑锋毫无预兆的架在颤颤巍巍，刚起了一半身的锦荣脖子上。

锦荣瞳孔缩了缩，惊惧道：“殿，殿下息怒！”

公孙英琰眼中无波，斜眼落在剑下那人的身上，话却是对旁人说的：“我说过这种东西不准放进来，你们听不懂么？”

在殿内的几个宫人纷纷低垂着头，只有卫渝凝着那柄雪亮的剑如临大敌。

完了，这刀要是下去，积分清零就真不是梦了。

“娘娘，娘娘。”见公孙英琰无动于衷，锦荣只能求助颖嫔。

颖嫔对她虽多有嫌弃，可这几年对自己尚算尽心，更是慧芳殿的人，当然不可能放任他胡来。“公孙英琰，你还没有疯够么？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还不把剑放下！”

公孙英琰看向她，道：“不想她死？”

颖嫔瞠目结舌，他的语气像是再问想不想吃饭那么简单。仿佛听到了颖嫔回答，公孙英琰没有情绪的接话道：“那就滚。”

颖嫔道：“你敢！”

卫渝道：“他敢！”朝楸华使了使眼色，迅速将殿内其余人打发了出去。随即又道：“娘娘既也已知道广荣宫禁足的缘由，便不该再有此质疑。若殿下这剑真刺下去，将事情再闹大一点，到时候，您说皇上是会怪殿下脾气不好，还是怪娘娘不会教？”

颖嫔咬着牙，没错，她恨是这一点，而她忌惮的也是这一点！只要公孙英琰在她名下，不管他犯什么错，皇上都会把她算上！

卫渝更近一步的探向她的七寸，幽幽道：“娘娘，广荣宫可不能再出母子不合的传言了，一旦让皇上认定是您教不好殿下，那时……”后宫皇子稀少，嫔妃却从来不缺。

颖嫔蓦然一震，这话醍醐灌顶般将她瞬间浇醒，她克制的捏紧了手中的帕子，蔻丹几欲掐紧肉中。

空气里的争锋相对渐渐化作冰碴，冷了下来，殿内的人皆没有动作，也不敢。许久，颖嫔眼中的恨终是被冷静冲刷殆尽，最后她深深望了卫渝一眼，而后沉着脸转身走了。

“娘娘……”锦荣顶着脖子上的锋锐，又急又弱的唤了一声，可惜颖嫔连一个停顿都没给她。

卫渝回首，脑中过了好几遍准备劝人的台词，正准备脱口的话顿在喉咙里——颖嫔一走，公孙英琰反手收剑，扭头踏进了殿门。

什么风，他居然这么乖就进去了？卫渝暗道一声，稀罕。

威压离去，锦荣如释重负滑到在地上，喘了口粗气。卫渝缓缓走到她跟前，俯视着她脖子上那一抹红痕，见锦荣不甘心抬眸看她。卫渝客气的笑了笑，招来两个宫女：“扶锦荣姑姑回去吧。”

走进内殿，公孙英琰依旧习惯的坐在脚床上，一手拿剑一手拿绢，缓而慢的擦拭着那把剑。

卫渝道：“方才殿下做得很好。”颖嫔说完那么恶毒的话后，她几度以为公孙英琰控制不住要伤人，甚至杀人的时候，他没有。

公孙英琰闻言，停下手中动作抬眼看她。

卫渝道：“殿下觉得这些明的暗的，是为什么想陷害殿下？”

公孙英琰闻言，不悦的记忆一茬一茬的冒进他的眉心，最后蹙成一个川字。

“因为他们怕殿下。”

卫渝面上有一种公孙英琰看不透的类似于自信的神采，有一瞬间，他怀疑这种自信究竟是出于讨好，还是她真的觉得他们怕他？

怕？他只在第一次杀死的那个太监眼里看过，他只在拿剑面对那个怂货三皇子时看过，他只在将瓷盏砸向宫人身上时在她们脸上看过，除此之外……那些大人的脸上，他见的最多的是不屑，嘲笑，以及厌恶。

公孙英琰握着剑柄的手微微用力，小手上的青筋并不明显，只有洁白紧绷的肌肤。

直到卫渝说：“他们怕殿下的聪慧与天赋，他们怕您成长起来阻碍到他们前路。他们中伤您，是因为他们畏惧您。还记得之前奴婢跟您说的话吗？殿下只要静等时机，一切阴霾便终将雾散。”

公孙英琰心口一窒，望着她笃定的神情，手指不自觉的松了一些，惨白的肤色也渐渐复原。

卫渝笑了笑，那一瞬间她突然有了信心和意念，也许她真的能把他变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