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从心(1 / 2)
那一瞬间,云徵周身气力流转,休眠整十年的剑灵似被突然唤醒了一般,他感到一股从未有过的陌生力量,透过对方温暖濡湿的唇瓣,正将自身沉寂已久的冰冷魂魄重新点燃!
“……”
然而那触觉的间隙极其短暂。云徵瞳孔紧缩,当即反应过来,想将月从心掀开,又想到她是个女人,云徵的力道不由放轻了些,一面推搡,一面艰难地道:“大庭广众,你……发什么疯?!”
月从心只问一句:“怎么样,有感觉吗?”
“什么感觉?”云徵脑子嗡嗡一阵乱炸,“我没感觉!”唯一的感觉,就想当众将她杀砍了!
月从心道:“你说谎也没用!”
云徵刚想反驳,月从心却抢先说道:“云徵,你如今附身的这把锈剑,不是无名剑——它有名字的,唤作……‘从心’。”
云徵怒道:“我管它什么名字,你这简直就是……”
月从心立马将他打断:“此剑通灵,在这世间,唯有我能与它相互感应,彼此共鸣。你方才,难道一点也感觉不到?”
“……”
云徵唇边沾了她的唇脂,好似染血一般鲜艳的殷红。他浑身僵滞,费力地睁大双眼,其间尽是无措与迷茫:“什么意思?我听不明白。”
周围村民早已在暗中乱成一团,他们谁也看不清谁,慌乱中,李太剑攥住云徵的衣袖,轻声唤道:“大仙,你没事吧?!”
云徵面色沉庞,没有出声。月从心继续说道:“三年前,我与李还乾打赌。这把生锈的铁剑,是作为赌注输给他的……它原是属于我的东西。”
李太剑刚巧听了进去,怒声喝道:“你胡说八道,这剑是我爹最后的遗物!”
月从心豁然起身:“此剑‘从心’,乃是当年爱人予我定情之物,前后历经十年风霜,如今人已亡故,我与此剑灵魄相通,怎就成了胡说八道?”
云徵错愕抬眼,望入月从心的双目,其间悲与怒意不假。难道这无事生非的病态女人,之前一系列怪异行为,皆为夺取爱人所赠之物?
那到现在,正鸠占鹊巢的云大剑仙,岂不成了坏人痴恋的千古罪人?
“既说它是定情信物,可你为甚要拿爱人的信物打赌?”李太剑却道,“看来你的爱意一文不值——不然方才的话,多半是在说谎!大仙,这个女人,分明是想夺剑,咱们不能信她!”
“我……”这回轮到月从心愣了,半晌才偏过头,仍找不出半句措辞来回应。
李太剑一口咬定她是编的,云徵倒觉这理由半真半假,不像完全杜撰,但眼下这般环境,根本不容他求证真相。所有人慌乱无措间,顶头上的树藤挥舞而下,茅草屋的最后一丝支撑坍塌,顷刻随外墙一起碎成两半。
村民如蚂蚁一般朝外散开,那茅屋便是倒了锅的沸水,腾腾热气夹杂着模糊的视线,人与人间相互踩踏、碰撞、挤压,没了命地想逃脱现状,却反因此泥足深陷。
李太剑一不留神,跌进月从心钢铁般的胸膛,回头云徵也磕了上来,两人撞得梆梆齐响,月从心简直快吐血了——幸而关键时刻,云徵召来一刃长剑,并以单手催动灵力,哗然的一声御剑飞起,左手抱来李太剑,右手拎起月从心。
不知是因胸垫还是什么,这女人生得又高又沉,重量简直堪比成年男子!
月从心没想他会突然御剑,但连拖两人的剑身太沉,云徵明显十分吃力,飘至半空已有摇摇欲坠的趋势,随时可能被失控的树藤击飞。
月从心想到什么,忽对云徵道:“还能飞高吗?文邪郁匆人在外面,也许能带我们出去。”
云徵讶异道:“你方才下来,身边不曾带人?”
月从心冷冷道:“我一眼见你上吊,哪还顾及其他?”
云徵有点不好意思,但这也间接证明,他的猜测确实没错。月从心在意这把锈剑,至于在意的是否为锈剑本身,具体就不得而知了。
——唯此刻性命关天,云徵虽不在乎身死,但错一步即成尸山血海,他是神尊问摇生的徒弟,没理由对全村活人见死不救。
所以云徵想也不想,回答月从心说:“能。”他转过身,腕与指间尚有充沛的灵力,“让你的人像刚才一样,在顶上开道裂口,我从这里渡一座桥,确保所有人能到外面脱险。”
“……”
月从心的表情渐渐变得扭曲起来。不等他及时发作,旁边李太剑已经蒙了:“救……救他们?所有人?”
放眼望去,巨木笼罩下的刀泉村一片暗影,那些狰狞的嘴脸相互踩踏,撕扯,推搡……像是地狱深处往上攀爬的恶魔。
“大仙,你没弄错吧?”李太剑眼眶通红,声音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那些人,我……”
云徵没说话,御剑升至顶空,而在那处藤蔓交绕密布,斜出的枝杈锋利而坚硬,锯齿几乎将所有的缝隙全数掩盖,只消一碰就能将全身扎穿。
月从心说得没错,她方才下来冲得太快,撕开的裂缝很快又愈合了,导致文邪郁匆未能跟上,只好火急火燎守在树顶,双方之间重重枝藤相隔。
好在郁匆反应极快,听到声音就跳了起来,几乎在外哀嚎连天:“……主上!主上你没事吧主上!你不能再死一回了主上!”
文邪道:“你冷静。先听里面什么情况。”“郁匆,文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