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08 池塘生春草(1 / 2)
赵德昌回屋时,二娘早已安顿好,正在听春江说起他日常起居。
“元帅既让你在屋里伺候,这洗漱巾栉之事,你便要学起来。这水温要不高不低,恰到好处,全凭咱们伺候之人掌握,你将手伸进去试试……”
她说着一抬头,却正见赵德昌站在门外,笑微微的望着她们,脸上便是一红,福身道,“元帅回了。”
赵德昌这才走进屋里,见二娘满身不自在,不由问道,“二姐可还习惯?”
“并无不惯之处。”二娘连忙福身,又扯出一个笑脸来。
她吃过多少苦头,但这伺候人的活计,却还是第一遭学,自然是有许多不称意之处的。春江也并不姑息,便是好一顿训斥说教。二娘这个年纪,难免有些受辱。只对着赵德昌,不愿他低看。
赵德昌原就是要叫她得一个教训的,见此也不恼,朝春江道,“她有不懂的,你只管教。”
春江在一等的四个大丫头里,向来是领头儿的一个。她管着这院子里大大小小的事,自觉身份比旁人不同。
虽然容色稍有不及滟滟,但她却是端庄大气的样貌,自然不必去比较。
所以她自认终要给赵德昌开脸的,平日里也是“以德服人”。然这个刘二娘,她看着却着实刺眼。
二娘的长相,很难归到哪一类里面去。她五官端丽柔和,身段妖娆,气质上却有些飘渺。时而天真,时而温柔,时而妩媚,时而爽利大方,真正的静若处子,动若脱兔。
这女子太美,所以春江第一眼瞧见,便暗生警惕,将她视作平生大敌。
而今更是暗暗观察,见赵德昌对她颇为关注,心头越发不喜,只觉得二娘如此可憎。
然当着赵德昌的面儿,却还需故作大度,“元帅这话说的,婢子觉得二娘十分聪慧,一点就透,再没有要操心的。”
赵德昌嘻嘻一笑,叫上二娘去了小书房。他平日里虽多在澹然轩,但明德院也有个小书房,备着些闲书。
原本他嫌这里不够自在,这才去澹然轩,那边只三五个小厮内监伺候,环境也清雅,更适合读书。然今日不知为何,总觉无趣。反倒惦记二娘在这边,不知如何。
坐在位置上,瞧着二娘拘谨地站着,十分不自在的样子,赵德昌不由微微一笑,“我屋里的人,你都见过了?”
“是,都见过了。”二娘抬眸瞧了他一眼,复又低下头去。
赵德昌“嗯”了一声,道,“春江素日里管着院子里的大小事,你有什么,只管找她就是。其他人也好生相处,她们都是心地善良的,你不必顾忌。”
二娘垂眸,没有说什么,然心里对赵德昌的话,却是十分怀疑。
“她们四个的名字,都是从诗里取的。”赵德昌促狭一笑,“你也该取个小字才好。我想想,不若就唤作……子惠,如何?”
二娘默念子惠二字,不知赵德昌何以发笑,但仍是点头道,“但凭大王做主。”
赵德昌闻言笑了起来,道,“如今你是我的人了,该如其他人一般,改口称呼元帅才是。”
原来赵德昌幼时,太-祖十分宠爱,一度将他养在宫中,那时他常与诸王嬉戏,每次争当元帅,后来宫中便以此呼之,到如今也未改。
二娘又不免红了脸,改口叫了一声“元帅”。
赵德昌听得欢喜,又问她是否识字。
二娘幼时,家中也曾富贵过。后来学唱曲,难免要认得几个字的。
赵德昌兴致甚好,铺开笔墨,笑道,“子惠,那你过来给我研墨,我写几个字。”
二娘上前几步,站在桌畔,循着记忆中所见,右手执起墨条,左手揽袖,开始磨墨。
“不对!”赵德昌握住了她的手,那温热的触感让二娘忍不住一缩,却没有躲开他的触碰。
而赵德昌已然站起身来,从后面伸手将她圈住,一手握住她的,另一只手却抬着她的腕,慢慢的调整角度,“要这般,手腕平齐,用这里发力……速度要缓,手要稳……对,就这样慢慢地磨……”
二娘一句都没有听进去,只觉得浑身被一股陌生的气息包裹,无处可逃。
赵德昌的声音就响在她的耳畔,温柔的、低沉的,似乎在她的耳中造成了一片回响,直击入心。
她只能僵硬着,艰难的让自己保持站立的姿势,然而两颊却早已红透。
终于,赵德昌松开她的手,执起笔试了试墨,才点头道,“就是这个浓度,可记住了?”
二娘低眉垂睫,心里慌成一片,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墨的浓度?
可赵德昌并不放过她,他宽大的手掌将她的手包裹起来,朝这边凑了凑,轻笑道,“子惠,你若是记不住,我再教你一次可好?定要将你教会的。”
二娘一惊,连忙将自己的手收了回来,“不,不必,我……婢子都已学会了!”“那就好。”赵德昌直起身子,语气中颇有遗憾之意,“子惠聪慧剔透,一点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