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第四十七章（2 / 2）
“刚刚何思敏说祝我幸福啊。”“她请客吃的火锅。”
“肉煮的时间好像太长了，嚼都嚼不动。”
……
我不停的在说着话，像是要给沈赋讲遍今天在火锅店里发生的每一件事。直到最后，我说：“我拿到了一所大学的offer，要去那里读书了。”
沈赋突兀地停住脚步，问：“是吗？”
“你要不要看看邮件？绝对货真价实。”我打趣着，想要尽力让气氛变得轻松一点。
“你现在突然离开是什么意思？”他紧咬牙关，从牙缝间憋出这几个可怜的字。
“我没有什么意思，”我说，“这是我自己的人生，不需要去管任何人的想法。我想去读研了，所以就申请了国外的大学，就是这样。”
他看着我，重复一遍：“就是这样？那你有没有考虑过你身边的人会怎么想？就这么扔下他们不管？”
“我身边的人？”我不可思议的反问他，“我哪有什么身边的人？”
“沈赋，你现在这样的反应是因为什么？你真的觉得我可以这样轻易的就原谅你吗？我恨你，我再说一遍，”我一字一句的重复道，“我恨你。”
“你不懂我有多么恨你。从小到大，我没有亲人，朋友寥寥，也没有人真的爱我。是你，是你先带着你的那个玩笑走近我的，是你先走过来，你给了我一个家，你让我知道有人永远支持你、永远站在你的身后是一种什么感觉。”
“也是你先这样决绝的丢下我，在给了我这些温暖之后再把我扔进寒冬腊月里，让我一个人感受冰天雪地。我没有扔下你不管，是你先扔下我不管的。”
我说出这些话，却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心力交瘁。或许那些让人痛苦到极致的情绪已经和我七年往复如一日的生活掺合到了一起。我在生活的每一分每一秒里经历着这样的隐痛，总比突如其来的痛彻心扉要好。
酒店近在眼前，我不等沈赋的回答，推开他的伞，直接跑进了里面。
我不知道这算不算吵架，或者只是有关于我的一场单方面的情绪宣泄。但是我们自那之后再没联系过。我进了自己的房间，窝在里面，等到了自己的护照和签证，还有一张前往他国的单程机票。我收拾行李，发现自己的要带的随行物品不过寥寥而已。
机场，又是机场。我拎着那个行李箱，坐在大厅里，看着电子屏幕上播放着的各式各样的广告，看累了，就靠在椅背上，对着天花板数绵羊：“一只绵羊，两只绵羊，三只绵羊……”
在机场的绝大部分人，步伐都是慢悠悠的，把走路当作一种放松的方式。他们穿着的鞋子各款各式，踩在地面上发出的声音也不尽相同。但只有一点大同小异，那就是发出声音的频率。
我坐在椅子上，慢悠悠的玩着自己的手指，耳边各式各样的脚步声仿佛是在出演着一首交响乐曲，悦耳动听。在这样舒缓的音乐声中，有脚步声突然像是拉奏变音的乐器，刺人耳朵。它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到人声的喊叫彻底打乱了这出音乐：“沈九思！”
爱情的本质就在于折磨和博弈。
我慢慢的坐起身来，看见沈赋大步流星的朝我急切走来。他上气不接下气，见到我，说，用一种我从来没见过的慌张姿态说：“我听你讲了这么多你这七年来经历的事情、你的想法，你也听听我的，好不好？”
“你说来听听啊。”我玩着自己的指甲。
“我的家庭还算富裕。从小到大，我身边的人全都因为我的家庭喜欢我、奉承我。我十二岁的时候，沈光熙和我的爸爸争取爷爷公司的继承权，我爸爸失败了。我们一家被从沈宅赶了出来，唯一愿意跟着我们的就是张伯，我妈妈的情人。”
“我的爸爸花了很多的心思，带着我一起，求了许多的人吃了很多的苦，从头开始创办公司。也可能是因为他太辛苦了，所以后来我们家的情况好了很多之后，他有了很多的女朋友，彻底的不再搭理我的妈妈。这就是我的那个糟糕的家庭。”
“我上大学之后，原本学的是计算机系，对代码很感兴趣，但是那个时候，我们家的企业在一些方面需要帮助。于是我毕业之后回来了，把在国外开办的公司转让给别人。从那时做出的选择之后，就意味着我只能为了自己的家族利益努力，我只能为了家族活着。”
“我很抱歉，”他说，他虔诚的说，“我比你年长这么多，可是在面对感情这种事情的时候，还是一头雾水。在我的家族里，亲兄弟可以为了金钱打的彼此头破血流，夫妻之间也可以互相把对方逼到绝境。你说你没有被别人爱过，我也不曾拥有过。”
“你去上大学之后的时间，我经常会莫名其妙的跑去白城大学那里，再开一个多小时车回来。我以为这样莫名其妙的情绪，忍忍就可以过去了，就像我忍其他的痛苦一样。反正都会过去的。”
“可是它没有。”
沈赋慢慢的单膝跪在地上，抬起头来看我。我曾和这双眼睛对试过无数次，那双眼睛亮堂堂的，带着我们初见时所有赤诚真挚的感情，说：“你去国外吧。”
“我会在这里等着你回来。”
“真的吗？”这回换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这些年来，我早在一遍又一遍反复的痛苦中学会克制自己的感情。当你爱到要把你的一切奉献给一个人的时候，那种天真和奋不顾身换回的结果只会是适得其反。
我看着电子屏幕上的航班信息，走向安检入口。
“是你曾经教给我的，谁都可以做到说话说的花言巧语。我会等着你用实际行动履行自己的诺言。”
你曾经教给我的，如今，我一一奉还。
作者有话要说：伏笔二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