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一惊一乍(2 / 2)
原想着,会看到惊讶的表情,姬奕与他对视,笑道
“你想本宫是什么人?”
“草民不敢妄自猜测。”
复又低下头,慕九寒原先在路上的时候,那公公说,倘若在宫里,只记得万事不敢,莫求什么荣华富贵,且自保吧。
且自保吧。
慕九寒呼吸起伏着,站在那里,不由得想起此刻家中或许才将小店的门板卸下,两三个客人倚在门口换了几两酒喝,巷口那只黄狗又该与那小娃娃汪汪叫,就连那遮天蔽日的树木,竟也觉得无比亲切。
为什么要自保,这般战战兢兢的,时刻都要绷紧了头皮,他原本安安乐乐的,管你什么人,和我一两钱的关系也没有。
“你这小鬼。”
姬奕看着这人又垂着脑袋,他走进去看,意外竟发觉这人眼角似乎是红了——
这真是,这真是,他的态度难道不够和蔼可亲么。
姬奕便又叹道
“罢了,说起来,日后不必学着外边的人自称什么草民,宫中可没有草民,只有奴仆,不过,你也不必学着说奴婢主子的,侍读好歹是个官,且自称臣,也不是不可以,说来听听。”
慕九寒从善如流,立刻低头答道
“臣——臣领旨。”
这就是做官么,慕九寒心中总觉得分外迷茫的,因在家中时候,父亲和那些叔叔说起做官的人呢,都是好大威风,又说虽然威风,但是官上有官,夜里还没他们平头百姓睡的稳妥呢,但是他这么轻易地做官,怎么也没有什么感觉呢。
慕九寒心内迷茫者,便略略的出神,却不知晓姬奕也在瞧着自己,姬奕心中却另外有一番打算,这小鬼是他自个从京郊的地方发现的,如同那一树无人欣赏的红花,自然让他发现了,又觉得心有触动,当是命中该然得到的,千里迢迢的,姬奕并不想带回来的人对他有什么威压之下的敬重,又或者早早夭折,与这宫中的人成一个壳子出来的东西。
姬奕此刻,仍只当不过是带回来的花花草草一般,合了眼缘便养着,不过多了口舌手脚罢了,实在也没有放在心上,然而却又觉得该有些用处,不然那如何对得起他在御书房抄的那些废纸一样的策论,一想起来整整在御书房抄了一整日的书,姬奕便觉得手疼。
先前一个侍读少爷托病离职,皇帝无奈,只得批准说教姬奕自个找侍读,本是为了打发他出去玩,却不想这样明显是打发他的命令,姬奕竟然真的照做了,又觉得这太子真是太让人费心,专心和人对着干,但是又不好收回前言——毕竟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么。
因此将姬奕压在御书房,让他手抄策论与水利档案,上千的折子,若有这样的决心,当是随他去折腾了。
姬奕便果真窝在御书房,侍茶侍墨的太监都换了两三波,他也不停手,可见亦是心志坚定之人,偏生要赌这么一口气,圣上无法,也便随他折腾去了。
其他有皇子的妃嫔看着太子这般放肆任性的,心中便更加的郁郁,然而太子生母,便是圣上发妻已然仙逝,前头后面圣上太后故此都纵容着太子,那也是他们无法改变的事情。
不过这又是无关的话了,且说此刻,门口吹来一阵冷风,八九月的清晨,当时冷风吹彻了。
那是徐徐又进来,见了屋子里的情况,锦葵愣着,慕九寒低着头,太子也不甚欢喜——他自个觉得难道进来的时机不对,但是外边的人他一样得罪不起,且进都进来了,如何再默默退出去,因此硬着头皮说道
“殿下,引凰殿下已至庭中了。”
“阳景?他来做什么?”
姬奕原本还带着趣味的目光立刻变得不善,眼中利光闪过,他回去坐着,又冷声道
“六皇子宫里的人当是随便什么人家的孩子,由得他四处乱转吗!”
徐徐便立刻跪了下去,急忙说道
“奴婢也与伺候的雀儿姑娘说了,但是,但是——是引凰殿下执意要来……”
姬奕便微微一笑,凉凉道
“那日后你们全就当本宫说的当做耳旁风,不必遵守了可好?”
一言起,四座具惊。
“殿下息怒,殿下息怒,是奴婢之错,请殿下责罚!”
徐徐是连头都不敢抬起了,他是一直跟在殿下身边,也知六皇子是太子殿下心中一道荆棘。
慕九寒原本兀自思乡着,突然之间被姬奕这样冷漠严肃的声音惊到,抬起头,懵懵懂懂的,是什么也不知道。
又见姬奕朝他招手,说道
“罢了,过来这边站着,你今日,权且提前认识本宫的幼弟,以后别认错了主子。”
这次倒是不说不敢了,慕九寒便站到一旁,与锦葵一边一个,金童玉女似的。
只是慕九寒难免露出疑惑来,太子幼弟来了,怎么这般不高兴,及至下面的人引了那幼弟进来,慕九寒更加诧异,因为那不过是个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