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管住嘴巴【捉虫】(1 / 2)
不料她问得如此直白,张莹一愣,双颊“腾”的涨红:“我、我们其实,若非走投无路,不会、不会那样的……”
张涛为人热情仗义,虽然读着圣贤书,骨子里却有几分绿林好汉的侠气。可惜老爹死得早,他自小长于妇人之手,最穷时甚至揭不开锅,为了维持生计,老娘免不了锱铢必较的过日子。
耳濡目染下,兄妹两个同样沾了些小市民的习性,即便之后读书明理也没改过来。
初遇萧逸一行时,张涛确是出于好意,诚心相邀,但外人哪比得自己重要?所以听到冥婚的消息,他几乎没太犹豫,第二日天一亮,立刻去柳家告了密。
君子讲究立身持正,张涛虽为自保,可到底良心难安。他不似妹妹般天真,回家瞧见长安留下的点心银钱,立刻猜到对方晓得了他们的勾当。
赠送谢礼,一则暗示自己并非傻子,该知道的全清楚;二则是给他个机会,希望他不要行那有违道义的下作事,同时暗含了相信他人品的深意。
奈何彼时木已成舟,张涛再是懊悔也不敢去柳府劫人,只得另想法子。
大家都于县城居住,彼此了解,柳家抓了人后贯要关上几天,毒打一顿,再从偏僻的东北角门扔出去。因此他便日日到那附近打转,盼着有缘能再遇。
“这样啊……”长安摸摸下巴:“也难得瞎猫终于碰见了死耗子。”
事实上,苏玄参两个赶到时,一切业已尘埃落定,然而心意难得,却不好多加苛责。
耳闻她把自家哥哥比作“瞎猫”,张莹抿抿嘴,没敢反驳,只催促道:“时候不早,姑娘也累了,咱们赶紧进屋歇着吧。”
“你先回吧。”长安抬头望望夜空:“马上天亮,明日有的忙,现在睡觉反而疲惫,我便不躺了。”
慢半拍的“啊”了声,张莹愣愣盯着她:“眼下乌漆嘛黑……”
“这周围不是有个小潭?那里风景不错,我去逛逛,赏赏夜景,顺便再洗个澡,时候也就差不多了。”
“您说树林里那个?”张莹大惊:“那野潭可深着呢,往常还淹死过不会水的,县里的姑娘从不敢独个去……”
“那你当我是爷们好了。”
“……诶!”
没成想她说走便走,张莹跺跺脚,匆匆赶回正堂去寻旁人拿主意。
除了待客的简陋小厅外,张家共有三间屋,平日里她和老母一间,张涛自己一间,另一间略小,作书房用。
劳神费力的忙活大半宿,大家都很疲惫,此时早已躺下。不知哥哥住哪间,张莹在后院转来转去,急得额上直冒汗。
屋子里,众人沾床入梦,只有萧逸思考着天亮后该如何行事,郁闷忧愁,越想越精神。
耳尖的听到院子里簌簌的脚步声,他干脆披上外衣,悄无声息的走了出来。
“张姑娘,你有事?”
猛地被他吓一跳,张莹拍拍胸口:“那个……能帮我叫下哥哥么?”
话落,忆起他与长安是一行,又改口道:“不不,不用了,告诉你也一样。”
“嗯?”
“那位姑娘独自到野潭了!”
花了些时间搞清前因后果,萧逸瞅瞅头顶蓝紫的夜空,无语的抽了抽嘴角——那家伙胆子真是大,这伸手不见五指的,也不怕遇上歹人谋财害命。
“我知道了。”
头疼的揉揉太阳穴,他打发走张莹,立在原地顿了顿,脚步一转,干脆也跟着寻了去。
大半个时辰后。
天边泛起了鱼肚白,晨光熹微,朝霞隐隐喷薄欲出。
慢悠悠的晃出密林,长安神清气爽,拐过转角后,却见前方的大石边亮着团火光
。
眉梢轻挑,她抽出匕首,佯装无意的继续向前:“此等时候,竟还有人?真是巧了,你我相遇于此,也算……咦?你居然背着我们打野食!”
坐在火堆边的萧逸闻言瞪她一眼:“收起凶器再说话。”
他正在翻烤一只兔子,只是技术实在不行,眼看已经黑了,空气中弥散着一股难闻的焦糊味。
“啧啧,半点长进也没有。”随意用匕首翻了翻,长安撇着嘴点评:“内脏没掏干净,真是暴殄天物。”
“我以为你掉到水里沉底了。”萧逸反唇相讥:“听说威虎县上专门有个捞尸队……”
“呸呸呸,我早晚要被你咒死!”
大眼瞪小眼的对峙一会儿,两个人都觉无趣,长安哼一声,率先转移了话题:“你来找我?”
萧逸刚要答应,转念想到自己不能太主动,于是虚伪道:“我睡不着,随处逛逛。”
没搭理他的小心机,长安割了两块能吃的肉:“柳燕儿的案子,全计划好了?”
“嗯。幸好尚方宝剑在,否则我们就成空口白牙的骗子了。”
“休要高兴得太早。”长安睨他一眼:“小心那杜宽死不认账,反正没人知晓尚方剑的具体模样,到时连个帮你说话的都没有。”
“这里屯着支驻军。”萧逸微微一笑:“虽然平常不声不响不管事,却终归是个有力的掣肘,使得杜宽不能一手遮天。武将不比文臣,只认物件,向来服从命令。”
“哟?你竟偷偷学聪明了!”
萧逸嗤一声,没接这话:“此外,柳燕儿是在姑妈家去的,如果真有内情,势必要找来那家人。”
“后天出殡,他们一定会来的,这倒跑不掉。”
不来反而是心中有鬼,欲盖弥彰。
低头吃掉兔肉,静默片刻后,萧逸抿抿唇:“多谢你。”
虽然这话没头没尾,两个人却都晓得,这谢的是一个多时辰前的生死关头时,长安的主动帮忙,不离不弃。
“一次还一次而已。”长安拨弄着火堆,并没看他:“你救我在先,要说谢谢,也该我先谢。”
“我……”萧逸窘迫的咳嗽几声:“之前柴房里,事发突然,我吓了一跳,当时语气不太好,抱歉。”
“无妨,反正我也没温言细语,互相伤害嘛。”
“……男子怎么能和女人一样!”憋了半天,他才如此道:“君子量不极,胸吞百川流。小气计较是女子的天性,男人总该包容些。”
“小气、计较?”随手扔开树枝,长安惋惜的摇头:“看来你前半辈子接触的女人,质量全都不怎么高。”
“……反正我道过歉了。”萧逸及时把话题掰正:“我日后会克制的。”
“你长得俊,怎么说都有理。”笑微微的后靠到大石上,长安迟疑了几息,还是决定与他说明白:“我不着急,非是不爱惜性命,而是早便笃定自己不会有事。”
两人初遇时,萧逸差点一剑杀了她,长安虽则愤怒却不怎么后怕也因为此。不然,谁会毫无芥蒂的与个差点害掉自己性命的煞神同行?
“呵,这也能批卦算到?”
“是感应。”无聊的摸出枚铜钱,她旋在指间转来转去:“人之将死,魂魄不稳,阳气衰竭,即便一些灵敏的普通人也会有感应,更何况我们以风水传家的陆氏?”
看她不似玩笑,萧逸正了神色:“这么说,你们生来便知自己能活到何年何月?”
“没那么精准,”长安失笑:“只是一种模糊的感觉而已。年岁越长,感应得也越明确。”“那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