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梦魔之拾肆(2 / 2)
“别瞎说,他是你师……弟。”哥舒瑜差点脱口而出师兄二字,索性最后憋了回去。只是差点咬了舌头,他把水杯塞到哥舒瑾手里,示意他自己先喝着,然后轻轻推了推裴羽枢,轻声叫到:“李潭,李潭?醒醒。”裴羽枢“腾”的一下,惊魂未定的挺起了身。
“诈尸啊我擦。”哥舒瑾被他吓了一跳,险些没握住手里的茶杯,茶水洒了一些出来。
“阿瑾,怎么说话呢?”哥舒瑜瞪了他一眼。
“用嘴说。”哥舒瑾回了一句,然后在哥舒瑜越来越严厉的逼视下乖乖低下头,一心只喝杯中水,两耳不闻床边事。
哥舒瑜小声在裴羽枢耳边道:“师兄,你没事吧。”语气是毫不掩饰的担忧,他没想到自己只是出去做了碗面的功夫,师兄就已经开始了着手解蛊,最后阿瑾好起来,师兄却抽个不停,怎么叫也叫不醒。为了不暴露裴羽枢的身份,他也只能装作阿瑾是自然醒的,裴羽枢只是偶然出现在这里。
“没……没事。”裴羽枢拍拍自己的脸,想把刚才看见的东西全从脑子里拍出去。他努力摆出个笑容,不想让哥舒瑜担心,“我的面呢?好饿。”
“在这里。”哥舒瑜把他带到桌子旁,桌上摆着一碗阳春面,碗里还加了一颗荷包蛋,他把碗推向裴羽枢,感激道:“多谢师兄。”
“举手之劳。”裴羽枢抱过面碗,胡乱夹起其中面条就往嘴里塞,他现在只想做一些事去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哪怕是哥舒瑜的面还夹着生,他也是大口大口的往下吞。
活这么大,面都不会煮,废了废了。裴羽枢心中暗叹。
“师兄是不是入了池浔的幻境……?”哥舒瑜帮他到了杯水,示意他慢点吃,“方才我问阿瑾,他说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唔。”裴羽枢点了点头。
“师兄没遇到什么事吧?”哥舒瑜担心的询问,只不过他这好心恰巧戳到了裴羽枢痛处,只听裴羽枢“啪”的一摔筷子,臭着脸靠着椅背,不说话。
这孩子怎么这么不会看人眼色,哪壶不开提哪壶?!
哥舒瑜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抿唇呆在一旁。
哥舒瑾从床那边问:“你们两个嘀嘀咕咕叮铃哐啷的干什么呢?”
“没事,你先休息!”哥舒瑜回道。
裴羽枢长呼一口气,想着跟别人发脾气不太好,就试图让自己舒缓些,随口道:“看见池浔穿女装,不忍回想,恶心。”
“嗯……”哥舒瑜试着脑补了一下,“别想了,真的不太好看。”
“你先去照顾小金子吧,我一个人待会儿。”裴羽枢挥了挥手,谴走哥舒瑜。
这间客房面积不小,会客的地方和里卧之间有着隔扇,见哥舒瑜走到隔扇后,裴羽枢装不下去,一头栽到桌上,双目无神盯着一旁墙壁上挂着的水墨画。
他突然很想去见裴子桓,那是他在世上唯一的亲人。
“兄长……”裴羽枢喃喃道,他真是恨死池浔了。
“那个小孩是新师弟?”哥舒瑾向隔扇后张望了一下,什么都看不见。
“嗯,师兄出去了,他先在咱们这儿待一会儿。”哥舒瑜坐在床侧,顺手把他按到床上,“你再躺一会儿,别乱动。”
哥舒瑾耍赖的在床上扭了扭,一把抱住哥舒瑜腰身,嗅着他的气息:“我怎么感觉再也见不到你了。”
“你是不是又瞎吃了东西。”手上的伤口渗了血,哥舒瑜探身取过床头的纱布,解开旧的,准备再重新包扎一遍。
哥舒瑾眼疾手快挡住他的动作,把伤手拽到自己面前看了眼,疑惑道:“这伤……怎么这么像沧笙的?”
“你昏倒后我帮你拿剑,不小心划了一下。”哥舒瑜熟练的在一天内撒着数次谎,撒的谎多了,也就能脸不红心不跳了,他默默地算着今天自己说了几次谎话,晚上要抄几遍《戒训》。
“啧,蠢死了。”哥舒瑾接过纱布,仔细帮他缠上:“不会拿就别拿,下次再做蠢事,我剁了你。”
“好。”哥舒瑜心情愉悦的应了下来,只要阿瑾在,让他干什么都可以。
“哥舒师兄,林师兄好像回来了。”裴羽枢敲了敲隔扇,打断里面两人的谈话。
“我去送他回房。”哥舒瑜掰开哥舒瑾的手,起身解释道。
“至于吗,就几步路。”话一出口,他又想到最近的儿童失踪案,便松了口:“还是送送的好。”
哥舒瑜牵着裴羽枢,来到林易房门口,房间内传来阵阵水声,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放轻了声响。
哥舒瑜小声道:“二师兄貌似在沐浴。”
裴羽枢:!!!
哥舒瑜拽着突然兴奋的裴羽枢不让他往门缝上趴,裴羽枢试了几次都没有看见里面的情形,不禁有些恼,低喝道:“放开我!”
哥舒瑜宁死不屈:“这样不好!”
“有什么好不好的,又不是没看过!”
哥舒瑜石化一秒,裴羽枢如愿以偿的扒着门缝,向内看去——
由于视野不大宽阔,裴羽枢只能看见一些局部,林易闭着眼面朝门口坐在木桶里。被打湿的墨发顺着刚毅面庞而下盖在身上,白皙脖颈上有些许浅色痕印。挂着水珠一路滑倒锁骨处,一般被掩盖在衣服下的良好身形露出一小半,看的裴羽枢有些把持不住。
一旁路过的小二惊奇的看着他俩,要不是他知道这两个坏人认识屋内那位客官,他早就把护院叫过来了!
哥舒瑜捂着脸,不敢对上小二的目光。真的是,太丢脸了!
这时林易站起来,转过身迈出木桶去够衣服,背上那道贯穿身躯的伤痕在裴羽枢面前展露无遗。裴羽枢诧异道:“师兄的伤还没好?”
那道伤是师兄为了保护他,被妖刀砍伤而致,因为妖气阻隔愈合缘故,伤口反复无常,总难愈合。只是他没有想到,那伤到如今还没有好。
只见伤口被泡的发白,在林易的动作下,又裂开些许,只是不再有血迹产生。而林易似是习以为常,丝毫都没有在意它。
裴羽枢心疼的要死。
他问哥舒瑜:“师兄就没有去找人看一下如何才能痊愈吗?”
哥舒瑜道:“不太清楚,不过淮衍君和景琛君都给他出了主意,我感觉他估计是没听他们的,不然就算被砍了条胳膊也都该长出来了。”他顿了顿,又道:“我总觉得他喜欢自虐。”自从裴羽枢死后,林易就渐渐奇怪了起来,师傅见他如此,也只是任由他去。
裴羽枢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了解林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