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毒玫瑰(1 / 2)
邮轮鸣了两次笛,再鸣一次就要离岸走了。工人在一级一级收着脚踏,突然听到刺啦一声轮胎摩擦地面的尖锐声响,一辆小车居然直接冲到了码头边。
余璟下了车,扑面而来的海风和汽笛像一柄锤子砸在他脑袋上,一阵天旋地转,他没控制住,白着脸干呕了两下。
“这位先生怎么了?”管事的上来关切道。
余璟把生理性的不适压回肚子里,攥着管事的问:“你们今天有几艘船要走?”
“五六班邮轮吧,最近一个马上就要走了,是去英国的,现在是买不上票了。”管事的回答。
余璟抬头看向即将离岸的那艘邮轮,像疾风骤雨里飘摇的树叶。仿佛得到了某种感应,在他往甲板看去时,正好看到一个穿着西装的身影转身逃进船舱。
“我是邵大少爷派来的,叫他们迟半个钟头开船,现在立刻停下。”余璟扯根鸡毛当令箭,果然唬住了管事的,他说完,便疾步往船身靠岸的台阶跑去。
眼前的一切变成了一锅沸水,一年前落水的记忆冰冷地漫上全身,涌进口鼻。当时似乎有混乱的逃窜,惊慌的喊叫,还有不甘的挣扎,窒息的绝望。所有情绪在此刻一一复盘。余璟头晕目眩地走在甲板上,又好像在一年前漆黑的水面扑腾。
夜里的那束光,颀长清瘦的背影,他想要躲着我,想丢下我逃走。
余璟哗啦一声拉开一扇舱门,程亦舒站在杂物间里,无措地转头看着他,还是那么衣冠楚楚,眼神里却全是狼狈。
余璟一咧嘴角:“你想逃?要逃去哪里?”
程亦舒叹了口气,扶着眼镜偏开头。
余璟一把扼住他的下颌,冷笑说:“程亦舒,你可真是好样的。搞大了姑娘家的肚子,自己买船票逃了?”
“玉娴?”程亦舒明显一怔,然后皱起眉头低声自语,“怎么这么沉不住气。”
程亦舒的反应让余璟一颗心砸到深渊摔了个粉碎,他咬着牙说:“送钢笔是吧,把我弄她床上给你俩打掩护是吧,程亦舒,你真他妈有能耐。”
程亦舒眼神一暗,只低声说:“我有急事,回来再跟你解释,好吗?”
余璟把程亦舒抵到墙角,嘲讽地说:“回来?一逃就要逃去英国,我还指望你回来?程亦舒,你骗三岁小孩儿呢?”
“璟哥儿,我……”
程亦舒还没说完,被余璟用嘴唇封住了口。
余璟发泄式地噬吻他,咬得他唇舌破皮,直到两人口腔里都充斥着淡淡的铁锈味。余璟用舌头卷走渗出的血,趁着程亦舒无力反抗,扯掉他衬衫领口的纽扣,在脖颈和锁骨留下暧昧的水痕。
程亦舒发着抖,哀求似地看着他:“璟哥儿……”
“今天这班邮轮有你,它就走不了。”余璟亲了亲他的嘴角,笑着说,“你要是不听话,我在这儿就把你这身西服扒了,信不信?”
程亦舒果然不敢动了。余璟看着他无措的眼睛,心里的邪火直直烧上脑门。去他妈的媳妇妹夫大舅子小贱人姘头,都滚一边去,程亦舒是他的,他只要一个程亦舒。
邮轮果然迟迟没开。余璟拽着程亦舒走下船,把他塞进车里,自己发动汽车,一路疾驰到一栋小洋楼前。余璟攥着程亦舒的衣领进门,一关上门就把他抵在玄关,喘着粗气亲他,在亲吻的间隙呢喃:“这栋房子,本来是送你的……我想找个日子好好和你说,可惜你跑了。”
程亦舒推着余璟的肩,挣扎着问他:“璟哥儿,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你冷静一下……”
在码头的昏沉还萦在脑子里,但余璟顾不上,一腔汹涌的情感堵在肺腑,他感觉自己要炸开了,必须得找个什么容器接纳它们,自己才不会爆体而亡。
“程亦舒,你真是我的好舅舅。”余璟掐着他的腰恨恨地笑,“我还没想好怎么和我的大舅子说呢,你倒厉害,先搭上了我老婆。”
“我……”程亦舒欲言又止,被余璟掐得说不出话来,只剩断断续续的轻喘。
“你也不必解释了,你喜欢谁,睡过谁,我都不在乎,反正老子看上你了,想上你,你就给老子受着,死也得死在我怀里。”余璟把程亦舒扔上床,扯下程亦舒的领带,如愿把它缠在了程亦舒的手腕上,魔怔了一般看着他,一遍一遍重复,“程亦舒,程亦舒……”
程亦舒怔怔地看着余璟许久,不知哪来的力气从软被里坐了起来,缠在一起的双手疯了一样往余璟脸上扇,大哭着说:“混蛋!混蛋!混蛋!”
程亦舒的眼泪是余璟从清醒转向疯魔的开关,几滴咸涩的泪如同滚油浇进烈火,直把两个人都烧得魂飞魄散。
程亦舒哭累了,陷在被子里昏昏沉沉地睡去,像一朵落在泥里的破碎的玫瑰。余璟低头吻他湿漉漉的眼尾,回忆刚才的场景,和那天车上的记忆逐渐重叠,终于满意地确认,那天不是梦。
因为这么一遭,程亦舒躲了他一个月,大概真是吓着了吧。不过没关系,以后程亦舒永远留在他身边,他可以慢慢安慰他,保护他。程亦舒,真是一朵能叫人发疯的毒玫瑰。
等余璟回到家,府里都快翻了天了,夫人抱着失而复得的小儿子大哭,哭得余璟好头疼。等大家都冷静下来,余璟才有空打听消息。
二嫂愤愤地说:“我们被那小蹄子骗了!她姘头哪是程亦舒,是那畅春园的原木鹂!咱们这着急忙慌地抓程亦舒,给程玉娴和她姘头钻了空子,让他们坐火车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