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曼陀花(9)(1 / 2)
疏璃翘了翘嘴角,“明明是我娶你。”
百里云让略一思索,“用完膳带你去晒晒太阳。”
疏璃连个顿都没打,改口改得飞快:“嗯,就该是我嫁。”
疏璃不束发时美得带了些懒散,像是氤氲的山水泼墨画,束发后露出雪白饱满的额头,倒是显得更加神采飞扬,顾盼生辉。
只是如果他此刻不是懒洋洋地撑着腮的话,顺便又打了个呵欠的话,估计会更精神些。
百里云让好笑地扶了扶疏璃的头,“看来是该带你出去见见光了,愈发懒得没了骨头。”
用完午膳后疏璃随着百里云让出了寝殿,他本来是想搬张榻在院中躺着晒太阳,被百里云让阻止了,只好悻悻地由百里云让牵着。
殿前的桃花树已开得云兴霞蔚,风扬过便是花雨纷纷,一片繁华。
疏璃刚来得及接下一瓣桃花,明原便入了院疾步上前对百里云让行礼道:“殿下,无极殿的宫人来报,陛下转醒,宣您即刻前去觐见。”
即刻觐见,便是片刻不得耽误的意思。
百里云让看向疏璃,尚未开口,后者就开始闹:“不,你答应了我晒太阳来着,这才刚出来,我不回去。”他讨好地抱住百里云让的手臂摇晃,“小云让,你可不能说话不算数,这满宫的人看着我,你还担心我跑了不成?”
美人闹起来无辜又娇憨,眼巴巴等着百里云让应允的模样实在令人招架不住,再者之前百里云让也带着他出来过几次,疏璃一直都很乖。百里云让遂放下心来,只伸手点了点他的鼻尖,“记得你说的。”
“记得记得!”
——记得才有鬼。
眼见百里云让出了殿,疏璃慢慢悠悠绕殿前的桃花树转了几圈,回头望身后看候着他的一众宫人,忽而粲然一笑。
宫人们还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时,疏璃蓦地抬手取下发间的白玉簪,簪头是柔润圆滑的玉石,他干脆往树干上狠狠一砸,白玉簪应声断成两节,锋利的断口抵上脖颈。
红衣美人披散着长发,在众人出声之前竖起一根食指放在唇边嘘了一声,弯着眼道:“你们靠近我一分,这支簪子就会进去一分哦。”
所有人都知道眼前的美人是太子殿下的心头肉,从来不舍得任何人包括自己伤他一分一毫,若他今日死在这里,怕是整个东宫的人都得赔上性命,不由得面面相觑。
有名宫人大着胆子想上前,刚一动作,簪子便刺入雪白细嫩的皮肉,鲜血霎时间涌出。
疏璃仍是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样,“说了别动。”
无人再敢动作。
他们眼睁睁看着疏璃一步一步退出东宫前殿,然后——僵在殿门处。
疏璃停下了。
原因无他,一身浅色常服的太子殿下此时此刻就守在不远处,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哦豁,当场抓包。
疏璃眼中终于浮起惊惶和失措,立在原地半晌,像是刹那间明白过来,放下了横在颈间的手,问道:“你一直都知道?”
“知道什么?”
疏璃抿住唇角。
百里云让轻轻笑起来。
他生有一副精致秀丽的好相貌,特别是那双眼睛,黑白分明,黑是纯黑,白是纯白,显得总是清澈幽深。然而此刻虽然在笑,玉般通透无暇的一张脸却笼上一层阴翳中,眸子尤其阴沉,仿佛黑云压城,风雨欲来。
“若哥哥这样问的话,”百里云让举步走近疏璃,“我一直都知道。”
他一直都是知道的。知道他的哥哥平日对他的千般温柔万般讨好中究竟藏着怎样的算计。
所有的言笑晏晏,宠溺纵容,退让忍耐,都是为了逃离他。
不久前亲手为疏璃束发、眉眼温柔的少年此时凝视着他,眼瞳深处一团浓黑,酝酿着无声的风暴,轻声问:“那么哥哥又是否知道,当我看着你在我眼前演戏时,我是怎么想的?”
他很聪明,将审时度势学得很好。自己向他捧出一颗心,他轻易就能学会拿捏,利用他的心意以此算计他。
他从来都不觉得自己的做的有什么不对。
而自己看着他在自己面前演戏,每一个笑是假的,每一句话是假的,每个眼神每个亲吻都是假的。
他想要的是对等的真实的爱,就算他的哥哥不愿意,他也可以等。
但绝对不是虚与委蛇虚情假意。
百里云让轻轻地、语气近乎柔软地问:“哥哥就这么想要离开我吗?”
疏璃默不作声,态度早已表明一切。
他想要离开他,不顾一切想要离开他。
百里云让伸手,拇指按在疏璃脖子上尚在渗血的伤口,动作不重,疏璃却轻轻吸了一口冷气。
“知道痛了?”百里云让握住他的手,将白玉簪轻轻抽出,端详了一阵白玉断口处的血迹,“我给了你机会,倒是没想到你会用这种的法子。”
疏璃忽然微微一笑,“因为我料定了你不舍得啊。”
“是吗?”百里云让随意丢下手中的白玉簪,“幸亏哥哥刚才乖乖放下了这个,”他凑在疏璃耳边,语声温柔又残忍,“否则我就有理由折断哥哥的双手和双腿了。”
“事不过三,如果你再妄想逃离我,我再不舍得,也会这么做的。”
疏璃的神色没有了起初的慌张,取而代之的,是如死灰般的平静。他看了百里云让半晌,然后慢腾腾打了个呵欠,转身往回走,“我困了,回去睡觉。”系统:【“就这样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