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番外一(1 / 2)
戚念双一直觉得,美是一件很简单的事。
她的外祖母是大名鼎鼎的惠国大长公主,因为外祖母生了几个儿子却只有自家母亲这一个女儿,因此也格外疼爱她一些,从小她的吃穿用度就比照着宗亲来,没有一样是不精致华美的。
五岁那年开始学画,师从的是当时十分有名的一位大师,大师也曾盛赞她有天分,自幼长了一双能够发现美的眼睛。
然而少年老成的戚念双对此很是不在意,因为她觉得,她身边美的事物实在是太多了,想不发现都有点难。
玩伴们也都是高门贵族子弟,个顶个地长得美,谁要是有点长相上的缺陷,常常被排挤到不能进入她们这个圈子。
穿衣打扮也是怎么好看怎么来,小小年纪没有人在意价钱,一出了新的时髦花样子就要去买了来。
花鸟庭园,除了御花园不能随意出入以外,就没有她没见识过的,甚至名山大川,她也比旁人更有条件去走访,不需花费太多精力,总能看到许多美的东西。
美,真是件唾手可得的东西。
久而久之,她也觉得有些无聊。
绘画的技法因为每日的勤加练习而越来越娴熟,表现出来的画面也越来越精美,随便一摆出来就是人人称赞,甚至她闭着眼睛都能知道画成什么样会得到什么样的评价。
大概这就叫独孤求败吧。
画来画去总是这个样子,怪没劲的。
直到她遇见了庄采薇。
庄采薇的大名她一直有所耳闻,但因为彼此所交往的圈子差别太大,从来不曾见过面,她顶多见过庄采薇的堂姐庄采娴。
那是个看着不怎么样的姑娘,长相虽不错,才情也还好,甚至常常有人把她俩放在一起比较,还说起什么京城双姝的名号。
但是戚念双其实挺看不上她的,看人要看骨相,就庄采娴这一副小家子气的模样,非要摆出什么端庄贤淑的派头,怎么看怎么假,要她来评价那就是上不得台面。
所以她一直以为庄采薇也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还是个不怎么好听的名,更不值得关注了。
然而那年听说庄采薇为了和陛下成婚,从遥远的崇天回来了,并且还出现在了卫国公府的赏花宴上。
戚念双远远地看了她一眼,只觉得这姑娘确实长得略微逊色了一点,眉目算得上清秀,但是五官过于英气,失了一些女儿家该有的美感,只是通身的气质却是叫人舒爽的,看得出来她不太擅长大家闺秀的那一套,自己似乎也不太在意,只照猫画虎地学了个样子,过得去了就行,丝毫也没有要继续精进的打算。
这倒叫戚念双看着她颇是顺眼。
再细一想想,她是从崇天回来的,本就应该和生活在锦衣玉食中的她们不一样。
所以当她周围的贵女们纷纷开始议论起庄采薇,笑她形容粗鄙的时候,戚念双反而不这么觉得,只是她原先也不认识庄采薇,没什么必要帮她讲话,随口反驳了两句也就过去了。
真真叫她眼前一亮,无比惊艳的是她在那次宴上捶的崇天战鼓。
那一声声直入人心的鼓声,每一个鼓点都像是活的一样,将属于崇天的独有的磅礴恢弘呈现在她的眼前,是一种她从来没有见过的,不属于她所生活的世界的,独特的美。
有点意思。
所以其实端午节那天,戚念双是故意打听了庄采薇的凉棚在哪里,然后才装模作样地跑到她隔壁去画画,其实她真要画的话,哪里的位置不比那里视野好呢?
没想到就是这么个举动,竟然还给自己招来个祸事。
不过也好,要没这件事,她还没办法好好和庄采薇这么有意思的人结交呢。
后来她听说庄采薇还有两个哥哥,想了想这种上过战场的武夫型男人,好像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因而听了一耳朵就放过去了,没有很在意。
直到那天去庄府偶然遇到了庄君源。
戚念双当时就看呆了。
怎么会有人长得这么好看?
如果说庄采薇身为一个姑娘家生得有些英气,那么庄君源就是在男子气概当中多了几分秀美,偏偏又因为上过战场而添了一点肃杀感,再配上他一板一眼的性格,以及一看就是练家子的姣好身材,处处都充满了戚念双从来不曾在男人身上想象过的矛盾和反差,偏偏又美得如此和谐,是这世间独一份儿的。
完了,这个男人是为她戚念双量身定做的吗?
当下她就忍不住告诉庄采薇,道:“庄七,我恋爱了。”
后头的事情自不必说,在通过各种方法试图接近庄君源均告失败后,戚念双回去看着自己画室里一张又一张给他画的画像,忽然心生一个荒唐的想法。
没有人知道从那天见过庄君源后,她满脑子都是各种各样的他的身姿,只要一想到这些,灵感就如雨后春笋似的蹭蹭蹭地往外冒,常常拿起画笔一气呵成就是一副挥洒自如的人物像,看得她自己都觉得好满意。
这才叫真正有灵魂的画作。
从前那些只为了让勋贵们交口称赞而画出来的死气沉沉的玩意,根本就比不了。
而此刻她那个荒唐的想法就是……如果庄君源看到自己把他画得这么好看,会不会也有那么一丝心动,以及与她一道拥有的共鸣呢?
至于庄君源收到后有没有可能直接把画烧了,戚念双倒是不在意的,反正她还能再画,没在怕的。
然而庄君源终究是端方君子,一面不高兴地教育她以后莫要这般行事一面还是将她的画作都保存地好好的。
可是感情这种事,哪里是说停下就停得下来的呢?
在遇到庄君源之前,她以为自己对什么都兴趣缺缺,却没想到只是把所有激烈的炽热的感情,都集中在了一个人身上。
所以那天,当庄君源又把她拎到角落里去劝诫的时候,她一个把持不住,就……轻薄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