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二十七章(1 / 2)
时默的手机闹钟早早响起,她睁开眼,看到枕头边上有封信。
开头就是一句“时姐早安,当你看到这封信,我已经走了”。
时默扶着头,有点头疼地接着往下看,是乔衣把信放在她床上,用书信代替了口头道别。
信中详细说明了与吴荃所在的遄声音乐签约,感谢这两个多月以来的照顾。
乔衣谱曲的音符画得圆滚滚的,写的汉字却娟秀方正,像从打印机里出来的正楷印刷体。
文字看不出情绪,只有右下被晕开大半个圆的纸角,让时默觉得乔衣写这封信的时候又哭过了。
时默看到遄声音乐,右眼皮微微一跳。
这个名字非常熟悉,不光白漫梨,新加她微信的梁芝雪也连搓好几条语音条跟她八卦过。
矶市遄声音乐文化有限公司,近期面临高层重组风波,新老两方人马掐得不可开交,空降的CFO又和翟家有着莫大的联系,听说是表亲,还是个翟成鸿同款二世祖。
谁能想到吴荃过完新年也被挖进了遄声音乐,还把不谙世事的乔衣带了进去。
如果不是白漫梨的透露,时默也不会知道这么多。
可她知道,乔衣未必清楚。
她以为乔衣离去找工作室还有段日子,而且只是签一首歌。
没想到整个人都被吴荃那老家伙拐走了。
乔衣……
真让人发愁。
时默坐了有一会儿,也不顾乔衣可能觉得尴尬,微信上给她发了遄声与翟家的关联,让她小心些。
没等乔衣回复,房门被人拍响。
时默开了门,凌翃径直走了进来,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满脸人造糖精摄入不足的丧气感:“姐妹,都九点了,你已经懒到连奶茶都不去卖了吗?需不需要我偷洗手服和氧气罩养你?”
时默对她说:“来得正好,我要回去。”
凌翃挠挠头,觉得瞌睡还没醒:“这就是你家,你回哪儿去?”
时默撑起了下巴:“你想让我去的地方。”
凌翃看着她的眼神就像见了鬼。
她激动地抓住时默的手:“你要回去?你想好了,你真的要回去?人联系了吗,发布会什么时候开,白漫梨还给你留着影视一姐的席位?”
“不。”时默反手安慰地一握,又将手抽了回来,摸着胸口的吊坠说,“重新出道,去翟心娱乐做小萌新。”
凌翃:???
神特么的小萌新!
“你大早上起来脑子被门夹了?你还有好多公司认识吧,为什么要去那个动不动跟人打官司的破地方?回皓光呀,就跟他们说你还活着!”
“翟心财大气粗,给艺人的待遇还不错,只比皓光差些。况且与我有联系的公司,我怕他们被皓光二老板盯上,平白欠了人情。”
二老板?凌翃懵了:“这和许妍又有什么关系?”
“你不是问我为什么迟迟不回去么,我想着也该把我和许妍的事告诉你了。”
“你可别告诉我你以前和许妍谈过恋爱,她是你前任。”
“不,是克星。”
时默收好了乔衣的信,放进抽屉里雕刻着浮雕花纹的明信片盒子。
她卷着一小撮头发,静下心来,头一回对凌翃仔仔细细地讲起了许妍。
许妍与时默熟识后,脱下了冻若寒霜的假面,对时默笑靥如花,凡是时默感兴趣的事,许妍都极其愿意去尝试。
她很会看人脸色,是个让人看着能心生怜爱的追求者,即使时默不喜欢她,拒绝她时也不忍说重话。
许妍说她的父母去世得早,弟弟又不懂事,时默顾及她,就尽量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和他人联系。
但逐渐的,她以老板的身份压制时默,时默的一切行动都要在她掌控之中。
“我与合作方按照正规流程谈判,没有通知她,她发了火。我和人说话超过十分钟,她就抽一包烟,边抽边看我,埋怨我冷落她。
“后来金芝奖快开始了,老梁和我同时得了提名,许妍开始疯狂买水军,引导我的粉丝和老梁的对掐,说没有伤害就没有真爱粉。当我真正成为影后,她将我反锁在房门中,给我洗脑,告诉我我现在获得的一切都是拜她所赐,没有了她,我什么也不是。
“她不知道,我当时怕她想不开,配了她家每扇门的钥匙。她前脚刚走,我后脚就出去了。第二天正巧是她生日,她连环call我让我滚回去,我就发了条短信让她自己静静。
“她很快回复了我,把她自己割、喉的照片发给我,还让许献明也去死。她对我说爱我,她说如果许家无后,那都是我害的。当然他们最后都没有事,只是我被吓惨了。”
说到这里,时默搓了搓手臂上涌起的疙瘩:“那时,我突然意识到,做人自私些也没问题。
“我帮过很多人,顺手而为,能让他们的生活变好,我就会很开心,直到遇到许妍时。我以为我能成为她的救赎,可她以死相逼的那一刻,我发现自己只是个普通人,她在坠落时想抓住稻草,是为了有个拉下去垫背的,但那个人绝不能是我。”
时默说完,一气喝光了床头水杯里昨夜的凉白开。
凌翃听了感到深深的胆寒。
时默的父母走后,时默一直感谢凌翃和她的长辈这么多年的照顾,还有时默打黑工时的酒吧老板也会偷偷塞给她补贴。
凌翃明白,时默的身边围绕着充满善意的人们,因而时默从前开始就想把这份与人为善的好意传下去。
谁料老天让时默碰到了许妍这个女人。
凌翃也遇到过这样的人,是她的患者,她治好了他的病,他却险些弄死她。
社会将他们称作反社会人格障碍者,智力极高,善于利用正常人的情感使人共情,将人玩弄于手掌心中,并毫无悔意。
许妍不疯魔不成活,连亲弟弟也下得去手,这个女人着实可怕。
凌翃想起时默退圈的契机,难以置信地问:“所以那天晚上,你经过起火的老小区,我喊你你却头也不回地冲进去?”
时默虽然乐于助人,却并不莽撞,那不像她。
凌翃不禁想,那天时默是去救人还是去送死的?
那时情形很危急,平房里的一家三口都被困在里面,时默一个个护着他们出来,燃烧的房梁木差一点砸到她的头,是那家人养的鹦鹉的尖叫声让时默偏了1分米的距离。
只这1分米,木头擦过她的背,打在她后腰和腿上。
烧伤的皮肤在很久以后纹上了玫瑰和荆棘,凌翃以为时默是在意身体上的残缺才不愿意重新回去。
可原来在那之前,她眼里的光芒就已黯淡,对演艺圈的热情不复存在。
也有好事,那一家人很感谢时默的舍命相救,把鹦鹉“袜子”托付给了时默,让她当作幸运的“护身符”。
脑袋上带毛、脸上带着腮红的黄色鹦鹉站在时默肩头,还拉了粑粑,时默却挺宠爱它。
之后时默对外宣布退圈,凭白漫梨她们的力量封锁了消息。
凌翃按照时默的嘱托,对前公司皓光高层说她重伤不治。她只以为是好友心血来潮的恶趣味,却从未想到到底是为什么。
“时默,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这是难以承受的重压,凌翃无法想象时默独自一人扛了两年,甚至更久。
但现在她终于亲口对她说出了全部的经过。
时默淡淡地笑:“告诉你什么,霸道偏执控制狂爱上我?然后我俩把酒言欢,一起说尽我前老板的坏话?听说我‘死’了之后,许妍变得正常了一段时间,开始追手下的小鲜肉,可喜可贺。她是我命里的克星,也许我又何尝不是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