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多盖莱的神父(1 / 2)
猫头鹰酒馆。
浓烈辛辣的苦橄榄汁混着廉价又腥甜的苍蝇金酒,搅拌在油腻的大啤酒桶里,那个酒桶是酒馆里最醒目的摆设。
吧台上坐满了人,嘴里灌着苍蝇金酒,唾沫横飞。酒馆很破,一进门的橡木地板差不多都突兀的翘起,踩上去的咯吱声,混合着苦橄榄的香气,再看看这里面黑压压的人头。
深色干枯的头发,稀稀拉拉的顶在头上,普遍都瘦的支棱起了脊骨,乐此不疲的扑在水吧上,有的眼睛没了一只,有的上半截身子露着骨头,挂着残肉,有的心脏掉在外面,可能是心脏有点痒,从骨头里抓出来挠一挠,又淋了一通酒在上面,又塞回去。
大家都是披着几块烂袍子,可手里却能生生砸出好几个金拉玛,一个接一个扔进圣子像上的收银筐里。这是一群堕天使,而且是一群非常有钱的堕天使,虽然他们被腐蚀的丑到惊人,但并不妨碍他们边堕落,边有钱。
顺便说一句,收银框是圣子最爱的月桂树的枝条编的,打开猫头鹰酒馆的大门,只需要轻轻抬头,就能看见伟大而又纯白无暇的圣子对你微笑。
猫头鹰酒馆的沉重的橡木门被推开了一条缝,又是几个金拉玛被抛出一道完美的弧线,有条不紊的掉进了收银框里,一条细长灰色的什么东西已经利索的从门缝里挤进来,宽大的兜帽都快把裹在里面的人给压弯了,没人注意到这个灰扑扑的东西。
轻车熟路的去接了一杯苍蝇,还是老位置,凳子够高,细长的腿往上轻轻蹦一下才能坐上去,灰色脏烂的袍子拖在地上,隔壁坐着的是那个心脏掉在外面的家伙。从灰袍下伸出一只苍白的手,抓住那个还在晃动的心脏,像是在河里洗手,随便擦了几下,又给他塞回去了,掏出个小瓶子像是药剂,在手上喷。
隔壁高大的骷髅堕天使后知后觉,正聊得火热,闻到气味的时候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看刚刚被擦了手的心脏,哐的一下把杯子砸在桌子上,立刻扭头对着一旁还在晾手的人龇牙咧嘴的咆哮,“该死的,这个月第几次了!我才换的心脏!”
酒馆安静下来,灰色的兜帽被气息吹落,露出一个黑色乱蓬蓬的脑袋,上面还缠了一圈纱布,红色一块像西番莲捏碎了胡乱摸在上面。
露出来的脸很小,跟还没开花的桃金娘一个鬼样子,红色的眼睛充盈着充满坏水的光泽,苍白的皮肤皲裂开一条条血痕,看上去突兀又吓人。
“好了海默,别那么激动,我以你的这颗橄榄臭的心脏以及你没用老二发誓,这个月最后一次。”
高大的骷髅看到那圈跟奶酪一样纱布还有脸上细密交错的血痕,整个人被定住,拳头捏的噼啪响,又把心脏掏出来丢在对方手里,恶声恶气的吼着,只是音量没刚才那么大,还是很凶,底气不足。
“克拉拉你是去食尸鬼的窝里下蛋嘛,搞成这个鬼样子!”
海默的胳膊很长,一激动,手骨直接掉地上。克拉拉被他滑稽的样子逗乐,想起马戏团那只短尾猴儿,从凳子上蹦下来,帮他捡起骷髅手臂按上去,“唔,有个女食尸鬼挺带劲的,试试吗,我给你包道具。”
一个巨大的黑金长条的盒子里瞬间摆在海默身前,克拉拉轻轻敲了敲盒子,里面传出嗡嗡的震动。“喏!祝我们伟大的弗利维亚帝国最英俊的男人的种子洒满红海,等你的好消息。”
“哦,对了!这是上周给你弄好的心的心脏,干那活儿的时候悠着点。”
酒馆里的人像是习惯了两人时不时抽疯的动静,只是安静了一瞬,又开始各自热闹起来。克拉拉拿着心脏在脸上擦拭,很快肉眼可见的红痕开始愈合,只是脸色更加苍白。但不知想起什么,脸上又泛起一阵潮红。
海默接过盒子打开看了一眼,黑洞洞的两个眼眶也看不出高兴还是不高兴,不过应该是高兴的吧,克拉拉想,这可是多盖莱黑暗森林里头一份呐。
“你和那个神父怎么回事?你——”
海默想要说什么,发锈泛黄的手骨扯住克拉拉肩头宽松的袍子,酒馆里不知道是哪个想被揍的堕天使竟然看着他俩吹了声儿响亮的口哨,意味不明,但绝对不带任何恶意的起哄,闹哄哄的,让这破酒馆更热了,苦橄榄就跟发酵一样,气味一股股的,克拉拉腻在这股味儿里尴尬又难受。
一只毫不起眼的手掠过克拉拉肩头,覆在海默的手骨上,将它挪开。谢天谢地,黑醋栗的香味儿好歹能让克拉拉喘口气。她当然知道这只手的主人是谁,不过还是有些诧异,他从来都不会来这地下酒馆。
神父的出现,并没有引起酒馆里这些低等恶魔们注意,像是隐身一样。
“这周五,东郊小教堂,晚上八点。”
一张金色的结婚请柬被塞进海默的手里,黑洞洞的眼眶望向神父,又转向请柬,上面有几条金色的麦穗。
“你刚才想说什么?”“...没什么...那...周五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