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第五十九章(1 / 2)
参加完约翰逊小姐和斯科特先生的婚礼后,魏莱终于有了时间写第五篇小说。巴斯之行给了她灵感,这一篇以温泉旅馆为背景,文风不变,但故事比前四篇温暖,她想已经到了一年年尾,新的一年即将到来,应该写一个令人新生愉悦的故事。
她整天待在卧室写稿,坎贝尔夫人还不知道她在做什么,坎贝尔上校却一清二楚,他有心说两句,却又不知怎么开口。他们夫妻培养简不就是让她自力更生吗?现在她能养活自己,还有能力把生活过得更好,他们还能说什么呢?
坎贝尔上校负责的情绪摆在脸上,魏莱只当没看见,加紧把第五篇写完,修改过后,寄到报社,《每日晨报》的预告已经打出来了。
老杰克把来稿送到兰斯办公室,笑眯眯地加上一句:“我还没看。”
编辑室那帮小年轻背地里说他都到这把年纪还不忘拍马屁,笑话他拍马屁也没拍对地方,报社都要易主了。老杰克虽然年近60,但耳朵还没背,他全当没听见。
兰斯不自在地咳一声:“你是主编,应该看过再给我。”话是这么说,手上功夫一点没停,信封早就拆开了。
老杰克掐了把大腿,忍着没笑。兰斯一路往下读,表情越来越柔和,老杰克往信上瞥了几眼,急得挠心挠肺,第五篇写了什么?
故事以一桩谋杀案开始,最后却以一个婴儿的出生结尾,和第四篇一样,情节反转了又反转,叫人猜不到剧情发展,语言少了尖锐的讽刺,多了幽默。她有这样的才华,应该留在伦敦,如果和他一起去曼切斯特,势必会失去很多机会。
老杰克见兰斯叹气,还以为是小说不好。
“不,这篇小说很精彩。”兰斯把信递给他,起身站到窗前。
他可以想象她坐在飘雪的窗前写作的样子,心里一阵悸动,想要见见她,就算站在坎贝尔家楼下,看着她,不说话也好。
魏莱还没给他回复,兰斯并不着急,还有些事没处理好,花房也还在修缮,这是他用来求婚的地方,一星半点儿都不能出错。
魏莱自然不知道兰斯的筹划,坎贝尔夫人身体康复后,她陪着坎贝尔夫人四处回访曾在她病重探望的人家,一天下来脸都笑僵了,往床上一躺,全身骨头都酥了。
陀螺一样转了三天,好不容易不出门,准备好好歇歇,又收到一封给她的信,魏莱心都提起来,怕是兰斯的信来问她的回答,魏莱隐约感觉到自己在逃避,虽然这些天很累,但也不至于想一想的时间都没有。
她坐了一会儿才把信打开,虚惊一场,是哈莉特的信。
哈莉特前天来到了位于伦敦布伦斯维克广场的约翰奈特利家,离开海伯里的原因很简单,对外都说是她的牙出了问题,伦敦无疑有更专业的牙医,而奈特利夫人也需要有人陪伴。
奈特利夫人是个热情的人,哈莉特受到了妥帖的照顾,但奈特利夫人却让她无时无刻想到她在海伯里的朋友爱玛·伍德豪斯小姐和奈特利先生,想到自己愚蠢又可怜的自作多情,她来伦敦的真实目的就是为了避开那对人人称羡,即将订婚的情侣,但住在约翰家却起了相反的效果。
哈莉特还记得她跟爱玛谈起她对奈特利先生的感情时,爱玛鼓励了她:“……他的地位是比你高……但是更奇妙的事情也发生过,地位更悬殊的人都结合了。”她毫不怀疑爱玛说这话时是真心实意的,但是她也一时无法接受她的朋友即将和奈特利先生结为夫妻的事实,而且,这个消息还是贝茨小姐告诉她的。
也许这并不能责怪爱玛,那天在哈特菲尔德,她或许想亲口告诉自己,爱玛忐忑不安的神情就是最好的证据,但是贝茨小姐先一步开口,哈莉特还记得当时像是被人敲了一闷棍时的感觉,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
奈特利先生是在知道丘吉尔夫人去世后才决定反悔海伯里的,约翰和伊莎贝拉认为丘吉尔夫人的去世会促进弗兰克和爱玛之间的婚事,这让奈特利坐不住了。
他匆匆返回海伯里,本以为会听到令人心碎的消息,他决定要坦然面对一切,并且给予爱玛嘱咐和一如既往的关心,但是上帝眷顾了他,爱玛也深深爱着他。互明心意后,奈特利先生迫不及待地向伍德豪斯先生提出和爱玛结婚的请求。
这是桩美满的婚姻,唯一的伤心人就是哈莉特。
哈莉特一夜没睡好,第二天坐在马车上迷迷糊糊地想到贝茨小姐肯定把这件事写信告诉简了,而爱玛和简的关系那么好,说不定简已经知道了自己曾经说过的蠢话。
哈莉特气恼地敲了敲脑袋,她只觉得无地自容。
马车刚过路口,魏莱就迎了出来,等哈莉特从马车上下来,她拉过哈莉特的手:“虽然没下雪,但是今天比昨天还冷,路上冻坏了吧,屋里暖和,我泡了茶,往里面加了一点佛手柑,别有一种味道,就是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你的牙好些了吗?还疼吗?……”
哈莉特被魏莱拉着进了客厅,眼睛湿润润的,一句话都说不出。
坐在壁炉边,捧着热气腾腾的茶杯,红茶伴着佛手柑的清香舒缓了哈莉特的情绪,而魏莱一句关于爱玛和奈特利的话也没说,只跟她聊在巴斯的见闻:“……以前总听埃尔顿夫人说巴斯有多漂亮,我还不以为然,这次去了一看,我才知道自己的眼界太窄了,就应该多出去走走看看,史密斯小姐,你离开海伯里来伦敦是对的,这里有很多海伯里没有的东西,我想你会喜欢的。”
“是,我也觉得,费尔法克斯小姐,你知道埃尔顿夫人怀孕了吗?”
“姨妈写信都跟我说了,我真心祝福她。”
那也一定写了爱玛和奈特利先生!哈莉特后悔问了这一句,这下只能硬着头皮说:“那你知道爱玛和奈特利先生即将订婚吗?”
魏莱点点头:“姨妈的信里都写了,史密斯小姐,抱歉,茶凉了,我去添热水。”
哈莉特还等着她继续往下说,她那不结实的神经做好了冲击的准备,但魏莱只是随口一答,似乎对这件事并不关心。哈莉特的全副武装没了用武之地,愣了几秒后长舒一口气,不管她是不知情还是同情自己,她都感谢简。
之后的两小时两人相谈甚欢,是哈莉特浙西日子里最放松的时光,她从来不知道文静的费尔法克斯也有这么活泼的一面。
这样轻松的时刻令哈莉特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她主动提起了爱玛和奈特利先生,情绪一下上来,没忍住哭了。魏莱吓了一跳,急忙递给她手绢。
“费尔法克斯小姐,抱歉,我失态了,不过,我是为爱玛感到高兴,寒冷的天气容易让人伤感,我就是这样。”哈莉特擦干眼泪,深吸口气,“我没事,真的,你不用担心我,我只是想到自己以前做过的傻事,说过的傻话,还有为爱玛开心,几种情绪一上来,我没办法控制自己,但是你看,我现在已经平静下来了。”
魏莱心知肚明,并不点破:“因为担心你的牙齿,今天特地没有准备甜点,我还以为是我招待不周才让你哭呢,吓我一跳,厨房刚做好了苹果派,你要不要用一点?”关于哈莉特的情感问题,魏莱一句话不问,也不劝,她自己的感情还没弄明白,做哪门子的情感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