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劝诫(2 / 2)
他说:“世子不该学他,仗势欺人。”
符戎关一听,却是气极反笑:“梁御史,你还管不到我的头上。”
话一出口,符戎关便后悔了,他这是吃错了什么药,这都多久了,还是忍不住就要去呛这个人。
一时间赌气似的扯下车帘,在车厢里咚咚地拍了两下,符安便知晓了他的心思,驾着马车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梁恂立在原地,目光一直跟着那马车远去的方向,思绪却渐渐飘忽起来……
“我叫符挽,还没取字,你叫我符挽就行了。”
少年时大家没什么顾忌,也不管那些规矩礼法,总是直呼着彼此的名姓。
那时候梁恂便总爱听他喊自己的名字,只觉得由他喊来,这个名字便也没有那么令人不适了。
“梁恂。”那人喊得亲昵,这许多年来再没人这样喊过。
他说:“以后你出去,报我的名字,我担保没人欺负得了你。”
可多年之后他站在梁恂跟前,眼中总有着不齿和轻蔑。
见得多了,梁恂便不再爱看他的眼睛,垂着眼,只做庄敬恭顺的样子。
“我就是讨厌书生,迂腐得很,口口声声的礼法规矩,却干不了什么实事,跟太子一个模样。”符挽当时是这么说的。
彼时梁恂刚刚考取了功名,被顺帝指去了御史台,符挽抱着手斜视他:“想不到如今你也变成了这个样子。”
梁恂正准备回去时,那个被众人都忘记了的书生突然了叫住他:“公子!今日多谢公子替学生解围了。”
布衣的书生微微躬身,面上是一本正经的谢意。
梁恂看了看他,说:“我并非在为你解围。”
“学生知道。”书生说,“但公子也确实顺手替学生解了围。”
听他言语间一口一个学生,想来是今年参与春闱的试子。
梁恂不同于符戎关,他曾是太子伴读,而后拜入国子监的内监生。
虽不需经过乡县州层层考试,但也参加了会试,知道其中艰辛,因此对远来的苦读试子总会优待几分,当下便也正正经经还了个礼:“阁下言重了。”
赵涉川细细打量了他,只觉得这个当朝最年轻的殿中侍御史,似乎和传闻中有些不一样。
他面色如常,说:“学生赵谦,表字涉川,方才听那世子喊你姓名,敢问公子可是殿中侍御史,梁怀谢大人?”
梁恂向他望去,不知在想些什么,说:“是,阁下认得我?”
赵涉川笑:“不认得,听说过。”
梁恂没有说话,隐隐觉得这人不简单,却又听赵涉川说:“传闻镇国公世子飞扬跋扈,贯以世子之位压人,如今看来,倒真是名副其实。”
他自顾自地说着,却没发现梁恂的脸渐渐地冷了下来。
“那曹参将以禁军之位,对我恶言相向,实属跋扈非常,而符世子又以世子身份压了曹参将,不顾品阶,大人你说,这岂不是与那曹参将一般无二?”
“赵公子。”梁恂看向他,语气不佳,“慎言。”
却是警告的意味。
有意思,实在是有意思。
赵涉川心中暗笑,面上却还是作出普通书生惶恐的模样:“是学生失言了,还望梁大人不要见怪。”
梁恂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他救了你,你却这般说他,此为不义。”
如果此时符戎关在场,怕是要当场掉出眼珠子来,怎么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身为太子幕僚的梁怀谢,也会给他这个楚王党羽说话了?
那时候的赵涉川尚不了解许多事情,只觉得这个太子麾下的得力助手,似乎总对那镇国公世子关切非常。
他们初见时,梁恂虽像是在帮着曹林脱身,不想他与符戎关在世子之位上过多纠缠,但依赵涉川看来,这梁恂怕是担心符戎关太过仗着世子身份,引得上位者猜忌。
储君尚不敢言高枕无忧,一等镇国公,难道就能是什么稳当的位置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