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0(2 / 2)
徐俏敲得更急了些,“喂,何家翎。”
依旧没有声音。
她不管不顾,径自推门而入。
何家翎对着她,正仰躺在浴缸里,手臂水淋淋地搭在两侧,一动也不动,
徐俏脚步虚浮,试试探探地又喊了声,“何家翎?”
“……”
一颗心随之提到了喉咙,徐俏走上前,颤抖地摸了摸他的脸。
很烫,是一副发了高烧的光景。
徐俏虚虚搂住何家翎的脖子,将他提起来了些,随即用力捏了把他的脸,“喂,醒醒,何家翎,快醒醒。”
没成想这下竟真掐“活”了何家翎,他的黑睫毛微颤了下,半睁着眼,直直看向她,目光却是失焦的。
“快起来,我送你去医院。”徐俏的声音慌张地变了调子。
何家翎被她拉着,浑身软绵绵的,只觉得天旋地转,仿佛随时就要晕倒。他像是听不懂她的话,迷迷糊糊地“哼”了一声,又跌了回去。
恍惚之中,何家翎看见徐俏手忙脚乱地一边打电话,一边拿浴巾给他包身子。他眨了眨眼睛,心头忽明忽昧,莫名想起了以前的场景。
最先想到的是在德国生活的那段日子,由于语言不通,性格孤僻,他独来独往,每天下完课就在公寓里待着,鲜少同人说话。后来不知道怎么就玩开,同一帮人夜夜笙歌,浑浑噩噩。
七年一晃而过,短的就像一阵风。
然后他又想到了老家,那里满院子都是木槿花。
天光晦暗,木制的楼梯响起了咯吱咯吱的声音,未几,有个留着齐肩发,穿着荷色碎花连衣裙的少女推门而入,她小心翼翼地捧着碗,走到他身边。
窗户大开,微风徐徐,吹得桌上的教科书哗哗翻页,同时也轻拂过她的裙摆。
她俯下身,将他额头上毛巾取下,喂了他一些水,然后安安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看书。
他高烧不断,迷糊中,怎么也看不清她的脸。
后来似乎听见她说了句话——
“院子里的木槿花开了,好想吃啊。”
他昏昏沉沉的,却是在想木槿花能吃么?还有这人是谁?
想着,他陷入了五彩斑斓的漩涡中,梦中没有任何情节,单是无数线条盘旋生长,而后又逐渐变小,如此反反复复,永无止境。
醒来是在次日清晨,他盯着头顶的天花板发了会儿呆,脑中忽然闪过什么似,他下意识转头看向沙发,然而那里一个人也没有,仿佛昨夜所见,只是他的幻想。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下床寻水喝,刚一开门,迎面撞上了温大小姐。
温榕在茶馆连夜同人打牌,输光了才晓得回来,这会儿看到何家翎,终于拾起了她的丁点慈爱,“儿子,听说你发烧了,现在怎么样?”
听说?何家翎扶着门框,冷冷道:“很好,还活着。”
温榕捂着嘴打了个哈欠,“那我先去睡会儿觉,下午还有个局,唉呀,忙死了……”
何家翎面无表情,“那还真是辛苦你了。”
温榕自知理亏,讪讪道:“我这不是……”
何家翎不想听她那套辩解,直接开门见山,“昨天有个女生来我屋里,她是谁?”
温榕顿了顿,随即拍手笑道:“应该是小婉,她昨天又来了?”
“小婉?”
“你戴叔叔的女儿,戴婉,她来我们家好几次了,你不记得她了?”
“没印象。”
“这小姑娘挺好的,就是有点内向,不怎么爱说话……”
“哦。”
“听说她也要去德国念书,跟你一个学校,到那边以后,你多顾着她点,她爸帮了我们家不少忙……”
这是他第一次听说戴婉,也是最后一次。在德国,他并没有找到她,后来慢慢的,便将此人抛之脑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