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小修)(1 / 2)
天边呈现出一片蟹青色,逐渐散开,露出一点金黄的身影。
屋檐下滴滴哒哒的,屋里的破瓦罐里蓄汇满了水。被苏槿时姐弟几个占用过的地方潮潮的。铺在床上的稻草不能用了。
苏槿时屋前屋后地看了一圈,不知翁婆婆大早去了哪里,但见苏槿笙清醒了,便留下从家中带出来的所有铜子,带着他们往回走。
苏槿笙安静地跟在她的身后,看着走在前面的两个身影,慢慢的,注意力都放在苏槿时身上。
苏槿时不曾注意到他的神色,只在听不确切他的脚步声的时候会回头来看一眼。
苏槿言也会跟着回头看过来。苏槿笙在看到苏槿言的目光时,不禁后心发凉,连忙跨大步跟上,转到苏槿时的另一侧,软软地唤她,“阿姊。”
苏槿时揉揉他的头,“以后,再不能做这样的事了,知道吗?”
苏槿笙乖巧地点头。
他吃完那些毒菌子得知父亲并不在家的时候,就后悔了。
后来晕了过去,可是他能清楚地知道周围发生的事情。阿姊的气恼,兄长的不知所措,妹妹的自责……
阿姊的那句“没有什么比你的性命更重要”震得他心口发疼。
当时,他就想告诉阿姊,他再也不了。可是他难受得很,想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再后来,明明感觉到是阿姊的怀抱,眼前却看到的是他怎么追赶也追赶不上的爹……
“阿姊,我以后还能考状元吗?”
苏槿时心里头震了一震,不忍心告诉他“家中子弟再与功名无缘”的残酷事实。
“为什么想考状元?”
苏槿笙眼睛暗了暗,垂下头,小声地道:“我听爹说我以后能像他一样做状元。状元一定是很厉害的人,我想当。”
“状元算什么?学问能高过状元,那才叫厉害。”
苏槿笙猛然抬眼,眼里光亮了迸出,“状元不是最厉害的?那我能比我爹厉害?”
看着苏槿时温柔又明媚的笑容,苏槿笙情绪高涨起来,拉着苏槿时的手,“阿姊,等我变厉害了,我们能回京城吗?”
刚说完,他似是想到了什么,情绪迅速回落。一双眼里出现了死寂一般的神色。可还是倔强地看着自家阿姊,等着她答案。
苏槿时脑中空了一瞬,京城的过往和家乡的现状迅速碰撞出火光。她点头,“能的。我们都能再回京城的。”
她看到了自家弟弟变得呆呆的样子,肯定地告诉他,“等你们长大,我们就能回去了。”
经历昨晚,苏槿笙觉得自家阿姊身上有让人信服的魔力,哪怕自己知道不可能,还是安心了些,信任地握住了她的两根手指,随着她的脚步。
而她,回家的脚步都变得轻快了起来。
他们回到家乡,便等于高飞的鹏鸟受到重创落回谷底,整个家都弥在泄气的氛围之中,她的母亲,也只是想在低谷中为父亲求得一丝慰藉。她一直以来跟着母亲,母亲做什么,她就做什么,母亲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母亲离开后,她虽然不想再受那些委屈,却没有前进的方向。
直到现在,她猛然间想到,他们还能再回到京城去。他们能去任何一个未来他们想要去的地方。只要他们养好了伤,练好了飞翔的本领,便能再次飞向高远广阔的天空。
苏槿笙不知道自己的话激出了苏槿时未来的方向,只觉得自家阿姊对自己真好,比爹爹还好。阿姊长得也好,看到阿姊高兴,他心里也跟着生出一点高兴,似乎爹爹不是那么重要了一般。
只是他们的好心情在听到苏轩把小女儿藏着钱都拿走了的时候散了大半。
霜霜哭了半夜,撑着不睡,直到苏槿时回来,把自己的委屈倒了出来,才在苏槿时的安抚下慢慢睡下去。
苏槿时又无奈又心酸。没想到一直以为年纪尚轻的妹妹在回家之后,就一直没有花过母亲给她的铜子儿。一枚一枚地,攒了大半年,昨晚去烤菌子之前还乐呵呵地点了数,却没想到回到屋里再摸就没了。
即便是五岁的孩童,也知道,除了不停从母亲那里拿钱成日醉生梦死的父亲,再无旁人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给小妹盖上打着补丁却浆洗得十分干净的薄被,苏槿时的脸色顿时不复之前的温柔,整个人都像是生了刺一般,看得苏槿瑜心里发怵。
他紧跟着苏槿时走到院中,“阿姊,你去哪?才回来……”
苏槿时脚步不停,将怀里的匕首拿出拨开看了一眼刀锋上泛着的冷光,匕首入鞘,收入袖中,“没什么,我去去就回来。你在家照看好弟弟妹妹们。”
苏槿瑜讷讷地应着,不敢上前多问。
苏槿时走不多远,却看到随意另披了一件外套的苏槿言从树上跳下来。
“你一~夜未睡,还不回去歇息?”
苏槿言神气的昂起头,“那算什么?”
突然想起她对撒娇的苏槿笙依顺的样子,软着调小声地道:“我想和你一起去。”
苏槿时吃了一惊,没想到喜欢和她抬杠闹脾气的豆豆突然会露出这么软和的一面。若是他和她犟,她还能强摁着把他丢回去,可他这么软绵绵的话,像是请求一般,让她无法拒绝。
转念一想,反正他也见过了自己发凶的模样,也不怕他再多瞧一回。
苏槿言暗暗搓了一下袖口,在苏槿时看不到的方向笑了笑,紧紧跟了上去。
林满仓家要做生意,开门开得早。
才打开门便见着苏槿时风火火地朝自己这边走来,小小的脸上像是盖了一层霜,一看就是来者不善。
林满仓想了想,一步迎了出去,“伊伊,找叔有事?谁欺负你了?”
苏槿时冷着脸,“满仓叔知道我娘的事?”
“知道啊。”林满仓一头雾水,小声提醒,“那天,我不是也在吗?”这一句话提醒了苏槿时那天还是他帮忙拼起的棺材。她的神色稍稍柔和了一点,“我是来接我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