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对拜(1 / 2)
“就凭我是妻,你是妾。”
楚荧睨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江心,轻飘飘地问:
“怎么,就这还不够么?”
掀了盖头,江心的视线里,终于不只是楚荧那一双绣鞋,也不管身旁暗中扯着她的手的秦穆尧,抬起头狠狠瞪着楚荧。
面前的楚荧着一身花青色的雀纹烟纱长裙,批了条暗红色的披帛,曳地的裙摆间露出的,正是方才江心跪在地上时,在盖头缝隙间看到的那双孔雀蓝的绣鞋。
楚荧坐在高堂上,手中却是百无聊赖地拨弄着茶盏里飘着的茶叶,脸上依旧带着若有若无的平静笑意。
此刻的楚荧越是气定神闲,江心便越觉得屈辱,但在场的人竟没一个帮她这个当郡主的说话!
她只能看向身边的秦穆尧,话中带着几分委屈,道:“穆尧,我不拜她。”
一众人都盯着面前,秦家高堂上荒诞离谱的一幕,没人吱声。
秦府外边,无人知道府中发生了设么,锣鼓喧天的吹打声和喜庆的鞭炮声依旧,落在耳中却是格外的讽刺。
秦穆尧脸上的神色也黑了几分,没答应。
“你不是答应过我,说你心中只有我,进了秦府之后什么都依着我吗。”见秦穆尧也不应她,江心的脸上更是难以置信,尖着嗓子质问道:“你不答应我?”
秦穆尧面色有些复杂地看着面前扯了盖头、颇有几分歇斯底里样子的江心,她今日浓妆艳抹,一如既往的张扬美丽,那张红盖头随意地掉在了地上,但是此刻显得分外地刺眼了起来。
——一场婚礼,江心的盖头,这已是第二次落了地。
但到底江心是自己心心念念执意要娶的女子,秦穆尧将视线从江心身上移开,垂着头,过了很久,才有些沙哑地开了口:
“心儿,这不合规矩,楚荧是我的妻子,也是你的主母。”
江心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身形晃了晃。
她暗中经营这么久,为的便是让楚荧这个“正妻”消失,她能名正言顺地进秦家,成为秦穆尧身边唯一的女人。
千算万算,却没想到,楚荧依旧是好好地坐在这儿,压她一头。而秦穆尧这一句话,便相当于是把江心在京城人的面前,钉死在了妾室的位置上。
她千娇万宠着长大的淮恩郡主,便是一个普通将门出身女人手下的妾!
冷哼了一声,江心有些阴毒地从牙缝中挤出话:“我是郡主,就算是主母,我不想拜她,她能如何?”
楚荧对江心勾了勾唇角,然后在江心愤恨的目光中施施然地站起身来,绕过面前跪着带的江心,径直走到秦家父母面前,福了个身子,温温柔柔地开了口:
“看起来若是我这个正妻在场,郡主怕是不会拜二老了,今儿个大喜的日子,儿媳不愿搅乱这场婚礼,就不打扰穆尧和郡主,先回自己的院子了……”
“不必,荧儿你留下。”
秦远早已是面色铁青直接打断了楚荧的话,然后看向面前跪着的新人:“既然郡主如此说,倒是我秦家不配了。”
江心向来为所欲为,习惯了被众星捧月般的生活,所有人都理应顺着她这位郡主的心意,又怎会去顾忌高堂上正坐着的两位长辈的态度?
“郡主若是不愿意拜过,那这门亲事便就此作罢吧。”秦远看着江心,掷下一句话。
“父亲,不可!”秦穆尧也是有些惊异,抬头道。
“有何不可?”秦远只是看着自己的儿子,问道,“你可还记得这门荒唐亲事怎么来的?”
“是你自己跪来的。你母亲心疼你,只能委屈荧儿,准了这门荒唐的亲事。”
“当初议这门亲事的时候,说得明明白白,你已有正妻,郡主就算再进来,也绝不会动正妻的位置。”
“你对郡主用心,愿意八抬大轿娶,我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纵使这般,今天竟然还因为荧儿这个正妻在——有正妻在,就不拜这个高堂?不过是个妾,就仗着郡主的身份大闹高堂,成何体统?”
“我向来自诩秦家家风规正,如今,我们家都把荒唐事都做尽了!你让我的这张老脸往哪儿放啊……”
秦穆尧给秦远磕头:“儿子不孝,是儿子执意要娶心儿的,心儿性子率真,做事孩子心性,还请父亲不要怪罪心儿。”
秦远看着面前匍匐着磕头的秦穆尧,又看着一边呆呆地看着秦穆尧的江心,失望地摇了摇头。
秦穆尧见父亲的态度不松动,又急忙看向秦母,恳切道:“母亲,你替我劝劝父亲。”
秦母方才被江心一番目中无人的举动气得浑身发抖,此刻又怎么可能给江心说话,攥着帕子背过脸去。
江心双眼无神地看着眼前的种种,原本她以为自己应该是被众星捧月的那个,身边的人对她的意思从来都是百依百顺,她第一次以秦穆尧的新娘、而不是承阳候府嫡女的身份踏出家门,进了秦府都还没一盏茶的时间,却发现所有人看她的眼神都带着淡淡的不屑。
她是郡主,她以为自己若是想嫁,那必定会风光无限地嫁给自己心爱的男子,又怎能想得到如今这般光景——
竟只剩下秦穆尧一人,为这门亲事护个周全,但却分明看得出面上的失望和勉强之意。秦母也不说话,秦穆尧只得又看向静静站在一边楚荧,愣了愣,面带愧色,沙哑地出声:“荧儿……方才是心儿做的不对,我替她给你道歉,你帮我劝劝父亲,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