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关怀1(2 / 2)
如此,苏玉复又坐了下来,继续埋头大吃。
他长得比漂亮的女子还要俊秀许多,是个阴柔之相,吃起东西却是风卷残云、狼吞虎咽,整体看来就是往嘴里扒拉,吃到嘴角的饭粒还用手背擦了一下,可以说是毫无俊秀之风了。
他这模样,联想起之前碧玉说的消息,又让宝珠不觉有些好奇。既想知道他到底为什么要刺伤何子青,更奇怪他是如何回到山庄的——看他这样子也不像是甘心为奴,不卑不亢,毫无奴隶之本分,着实特别。
这般想着,又看四下无人,她踌躇了一下,便向他走去。
苏玉在饭碗里发现了残汤里包裹的肉块,很是惊喜,正全神贯注的吃,偶然一抬眼,却见宝珠朝自己走来,不免有些惊讶,复又站起身来,打了声招呼:“宝少奶奶。”
他高高大大,长身玉立,宝珠抬头看他,笑了笑:“你坐吧,继续吃,不必拘束。”
苏玉笑了一下:“好。”
说罢就坐下,还真大大方方的继续吃了起来。
此举引得宝珠无声一笑,微微偏了偏头,问道:“你怎么在这儿吃饭,何不去厨房更方便些?”
“我一向吃自己的,免得留在厨房吃东西,还要猜疑我偷吃。”苏玉应道,舔掉嘴角一粒米,与她一笑,“若是因此挨顿打,多不值呢?”
午后日光和煦,他乌黑的大眸子目光闪闪,笑得坦诚而清爽,与宝珠闻言骤然一紧的眼睛相对,他将她的情绪尽收眼底。
果不其然,宝珠问:“你经常挨打么?”
苏玉不怀好意的一点头:“经常。”
“为什么?”
“因为我扎了何子青一刀呀。”
宝珠像个小少年似的背着手,歪着头,看他这坦坦荡荡的样子,听他对何子青称呼全名的口吻,就越发的好奇了:“你为何对表哥直呼其名?这样不敬主子,自然是要经常罚你的。”
“我敬他也要受罚,不敬他也要受罚,又有什么区别呢?以我与他曾经的渊源,我虽为罪奴,即便如此称他,他也是默许的。”苏玉吃完了饭,将碗放在地上,拍了拍手,怡然自得的坐着,仰头问她,“宝少奶奶,您怎么来此地了?”
宝珠自然不肯说实话,同时因为对方言谈实在与众不同,你来我往的聊起来很是有趣,故而答非所问:“那你为何要刺他一刀呢?”
她不说,他也知道她定是过得不好,心情不爽,才在这寂寂午后独自出门闲逛的。
苏玉意味深长的抿了抿嘴角,琢磨着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桃花眼微微眯了眯,似是因为阳光刺眼,浓长的睫毛几乎过滤了目光,随后问:“您是怎么听说的?”
“我只听了你刺伤他,”宝珠实话实说,“我那时还很小,不过是下人们讲给了碧玉,她又讲给我听,可她与我差不多大,能记住的自然也不多,反正只知道是你刺伤了他。”
苏玉一笑,与他想得不错,当年小小的宝珠能懂什么是非?故而不准备说实话,只道:“是我与他发生口角,一时冲动刺伤了他,才酿成大错。”
“那为何你又回来了呢?”宝珠明知故问。
苏玉发现这姑娘虽然名义上嫁了人,但毫无小媳妇的进步与成长,这好奇的心气儿和交谈的兴趣一齐上来,就知道她心智上还是个孩子。这样的孩子实在是好骗,他方才的回答骗了她一次,此刻却又说了实话:“是何子青买我回来的。”
这自然是宝珠之前所料。
如此她就更加断定,何子青怀恨在心,必要买苏玉回来慢慢折磨泄愤。
这么一想,表哥之残忍变态,可见一斑。
她虽然嘴上不说,但所有的情绪都写在了眼睛里,是怜悯与哀愁,她浑然不觉,而他尽收眼底。
苏玉拿着碗站起身来,掸了掸身上沾了的尘土,还是笑盈盈的对着她:“都是过去的事了,如今我回到山庄为奴,也算是为刺伤何子青赎罪了。”
宝珠仰头看着他,觉得他真是可怜。
这样的赎罪,何时是个尽头?他一转身,她就看见了他后背衣衫上沾染的点点落红,先前何子青命人抽他鞭子的往事更是清晰起来。这么慢慢的折磨他,哪里是让他赎罪?是要一点点的熬死他!
她不禁触景生情,想他与自己一样,都是活在没有前路的漆黑里,什么时候油尽灯枯,什么时候算完。
苏玉回头看了她一眼,心中暗笑,很欣慰她上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