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第四十五章(2 / 2)
可阮梦芙不一样,她第一眼便看出了他的不同来,“你受伤了?”“我没事,别担心。”年易安低声答道,声音有些无力,显然和白道长一战并不轻松。只是他并不想惹得身前的小姑娘担忧,压下口中腥甜。
“只是我没有抓住他的人,只从他身上得到了这个令牌。”年易安又说,还从怀中掏出一枚流云型的玄铁令牌来,上头大大一个凤字,令牌背面是一朵她不认识的花,雕刻的栩栩如生,却叫人触目胜寒。
年易安给她解释道:“此花名为曼珠沙华,是圣教教徽。”
“他果然是圣教之人。”
阮梦芙这会儿心思却不在那位白道长身上,“你没受伤便好,有了这枚令牌,还有柳姨娘,总能找到他的踪迹。”
他轻轻将阮梦芙的手握进了手中,两个人安静站了片刻,阮梦芙又将他仔细打量了一遍,见他好像真的没有别的伤口,这才放下心来。
“那姓白的妖道可真邪了,能凭空在众人面前消失。那会儿我只瞧见了一阵烟,随后就不见了你们身影。”
年易安眼中有过挣扎,过了片刻,方才答道:“我从前在书上看过,此术是圣教幻术,利用障眼法和毒药,制造能凭空变出东西和将人带走的‘仙术’。”这也是为何白道长能够凭空变出祭台,悬空而坐,还有刮出一阵风来的原因了。
阮梦芙脸上带着几分厌恶,“果然是邪教中人,他就是用这样的邪魔外道,骗得那些个香客团团转,掏出了家底来祈求保佑。”
她脸上的厌恶被年易安看的分明,他的双手不由自主地握紧,过了片刻,他方才找回了声音,“郡主,若是我。”
“等等。”阮梦芙突然将他的话给打断,“你怎么还叫我郡主。”她微微抬起头看向对方的眼睛,“你上回明明唤我阿芙的,你都忘了吗?”她鼓起勇气开了口,那日二人在那处下着雨的驿站道别时,两个人看着那一帘雨,她此刻终于觉着那阵雨到了停的时候。
年易安低着看她,她不知道她的眼睛像是有漫天星光,叫人不自觉沉醉,她不知道,在漫天星光中盛着他的影子,叫他从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升起了欢喜。
“阿芙。”他低低的唤了一声,他的声音向来是有几分沙哑的,偏偏这个时候却显得格外眷恋。
“嗯,这才对嘛。”阮梦芙只觉着自己耳朵有些发热,分明是她自己问的,为何她自己开始害羞起来。
不过她心情还是很好,眼睛都笑成一道弯。
虽然现在面前还有多少难题在等着她,可她也不觉着这些难题会压垮她了。
因为她知道,她并不是一个人在孤军奋战。
年易安抬头看了一眼她的身后,纸糊的窗棂之外有人走来走去,他也知他不该再久待,便低下头看着阮梦芙,“援军明日快到边城,我会随着他们一同去往前线。”
“嗯,你万事要小心。”
说完这话,年易安转身想要走,可到底不放心,又停了下来,“我将它留给你,你别怕。”说着他便从身后取出一物来。
阮梦芙吓得当场捂住了嘴。她看见了什么,一条乌漆嘛黑的宛若麻绳一般的东西盘在年易安伸出来的胳膊上,不知是不是在打招呼,它冲着她睁开了绿色的眼睛,还伸出了猩红的信子,伴随着嘶嘶地声响。
“这是一条蛇?”她的小心肝被吓得扑通扑通的直跳。
“我从滇西那边带来的,它通人性,不会伤你。”年易安手动了动,黑蛇就慢慢的向下爬动着,一直到地板上,又游走到角落里将自个儿盘成一团。
阮梦芙捂住了眼睛,若是旁人敢将蛇带到她跟前来,她只怕是早就吓得躲进了被窝,还会让人将蛇扔出八百里外去,偏偏此刻将蛇带来的是她的心上人,她竟觉着自己没那般害怕。
过了好一会儿,她方才透过指缝瞧着那一角盘成一团的黑蛇,“真,真的吗?”
“嗯。”年易安点点头。
“那我试着不怕它吧。”阮梦芙纠结着,她还是怕的。
“我走了。”年易安又握了一下她的手,方才从窗户处离去。
留下阮梦芙一个人,站在原处,她看了看黑蛇,见它不动,便缓缓朝着床走去,终于挨着床了,一下便钻进被窝。
为什么,不能是可爱一点儿,有毛绒绒的小动物呢?她整个人缩在被子里头的时候,还在想着。
又一日,边城终于传来了好消息,在阮将军病倒的情况下,将士士气不减,成功地抵抗住了匈奴的进攻,一直撑到援军到来,将匈奴打退五十里。一时之间,士气大涨。
城中的戒备也开始森严起来,到处都是士兵巡视,搜查白道长和一切可疑的人士。老百姓们大概是经过了昨日白云观之变,还有阮梦芙那一番在马车上的激情讲话,更有援军到来,战况逆转为胜的喜悦,他们终于肯安生的过日子,不再对所为的上神那般痴迷了。
可到底是开了一个头,还是有人悄悄地供奉着,此事暂且不提。
柳姨娘缩在阴冷的角落里,这里是边城府衙的大牢,她神情狰狞,脑子里头还是一片混乱,一时又疯癫的在那儿痛哭,一时又急切地摇晃着牢门,“我是将军的人,你们不能将我关在这儿,等将军回来,他会砍了你们的头!”
“我要见将军,我要见将军!”
“师父救救我,救救我。”
不远处的狱卒们听见她说话,面露憎恶,其中一人恶狠狠地朝地上吐了一口口水,“若不是上头吩咐,这娘们儿还要留着审问,老子这会儿就将她给杀了,祭我兄弟在天之灵。”狱卒有一个表弟,二人感情甚好,前几日却死在了战场上,他的眼睛因为恨意变得通红,他的手紧紧握着腰间佩刀,忍不住想要拔出来将柳姨娘千刀万剐,都不足以消除他心中的愤恨。
“谁说不是呢,将士们在前线出生入死,皆是因为这贱人通敌叛国。”
“等上头审问出了结果,一定会杀了她为死去的兄弟们祭拜。”
他们说话间,外头有人走来,是府尹还有驻城将领,他们二人身后还跟着一位,穿着一身华服,叫人不敢直视。
“卑职见过郡主。”
阮梦芙抬了抬手,“都起来吧,我今日来是想问问柳姨娘几句话。”
狱卒有些为难,“郡主,卑职瞧她还是疯疯癫癫的,只怕问不出什么话来。”
“无妨的,我不是来审她的,审案自有府尹,我就是来看看她。”阮梦芙倒也不生气,依旧是温温和和的说话。
“还不快些带路。”府尹颇为丢脸,这下属哪儿来的这么多话。
“是。”
终于到了柳姨娘的牢房门口,柳姨娘猛然从栏杆中伸出手,指着阮梦芙破口大骂:“是你!你这个贱人将我关到这儿的,还不快放我出去,我要叫将军好好收拾你。”
“大胆!”狱卒甩了一鞭子,打在柳姨娘的胳膊上,瞬间就红肿一片。
她缩回了牢房中,却还是用一双充满憎恨的眼睛盯着阮梦芙。
阮梦芙上前一步,平静地看着她,“姨娘,将军已经知晓昨日之事。”
柳姨娘脸色徒然一变,变得有些不知所措,不过一瞬,她又恢复了癫狂的状态,手抱着头,“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救救我,救救我。”
宛若又犯了疯癫之症。
“你也不用在我面前装疯卖傻,我只是来告诉你,他因为你的事情病倒在床,你的女儿如今也无人看管,我听将军府管事的意思,他们想将芊芊送到我这儿。”
“信不信随你,你愿意不愿意开口吐露实情,自有专人来审问。”
阮梦芙便说便细细的看着她脸上表情,她真是又可恨又可悲,“好了,我想同你说的话便只有这些了,想来我们是不会再见了。”
“郡主,你在瞧什么?”见自家郡主走路三步一回头,白芷好奇问道。
“没什么。”阮梦芙看着后头空无一蛇,心下松了一口气,昨夜那条黑蛇本来盘缩在一角,等她第二日醒来一看,蛇已经不见了,不知道游走去了哪儿。滇西那个地方,和南诏国接壤,又是森林沼泽众多的地方,毒物也多,养毒之人也多。
“对了,长公主殿下的信送来了。”白芷从怀中拿出一封盖着长公主私印的信来。
阮梦芙一愣,接过信来仔细一看,有些欲哭无泪,她娘还是要来边城,这下,她是无论如何都逃不了一顿训斥了。
白芷捂着嘴笑她,“郡主,您什么不怕,就怕长公主殿下罚你。”
“我是在这里做正事,我娘那样通情达理之人,定不会罚我。”这话说的脸红心跳,因为她一点儿底都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阿律:你们可能不信,别人送老婆都是送毛绒绒的小狗小猫,我不一样,我送了我老婆一条蛇。
明天见~结尾稍微改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