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暗火(2 / 2)
怀啾生母姚堇的死,是这个家不能碰的逆鳞。但她偏就要在怀岳铭面前碰。
怀岳铭果然沉默了,良久,才又开口:“回去吧。”
他没多言,但怀啾知道她的话起作用了。
她倒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提醒提醒怀总,有些事儿不要忘了。
时间能冲淡一切,可她是有记忆的。
怀岳铭想让司机送她回去,她拒绝了。
夜间雪已停,寒风凛冽,冷空气把夜色都冻结住,天空黑茫茫一片,一丁点儿月亮的影子都看不见。
怀啾低下头,半张脸埋进围巾里取暖。
可还是很冷。
许嘉迟回到家时已经快十一点,家里灯黑着,怀啾显然不在家。
他回到房间,扯掉领带,疲惫地捏了捏鼻梁,把围巾大衣挂上衣帽架,拿了睡衣去洗澡。
刚从浴室出来,一声“嘭——”的巨响从楼下传来。
男人擦头发的动作一顿。
楼下灯没开,黑黝黝的,许嘉迟开了灯,站在楼上往下看。
大门敞着,他那个结婚三个月的妻子怀啾,整个人扑在地上,一动不动。
两人关系再不好,许嘉迟也没丧心病狂到对这种诡异的场面不管不顾的地步,赶忙下了楼。
可走近了,鼻腔被女人身上浓重的酒气瞬间灌满。
“……”
看来是没什么的大事。
许嘉迟关了门,在她身边蹲下:“怀啾。”
回答他的是一声小鸟叫似的酒嗝。
女人抬起脸,双颊酡红,眼神迷蒙地看着他,细声细气地问:“你叫我?”
许嘉迟挑眉,印象里还是第一次见她喝成这样——饶是昨天,她意识都是清醒的,还有精力来膈应人。
男人不徐不疾地支起脑袋,觉得这场景甚是有趣:“对,我叫你。”
“你谁啊?”
“你看不出吗?”
“唔……我看看,”怀啾就这么趴在地上,支棱起上半身,聚精会神地盯着他的脸看,忽然叫出声,“哇,你不是那个、那个……”
“那个什么?”许嘉迟笑问。
“——那个总来我们宿舍楼偷女生内.衣的变态吗!”
“……”
男人眯了眯眼,笑了声,下了结论:“醉得失智。”
“谁醉了!”女人一巴掌排到地板上,很响,“我没醉!我没醉……我就是,就是,有点儿不甘心……声音越来越低,怀啾没什么焦距的视线被水汽晕染得茫然,她眨了眨眼,红着眼眶,按在地上的手攥紧了。
“许嘉迟,跟你说个好消息怎么样?”她往前倾了倾,看着他笑得很开心,“我要有个弟弟了。”
许嘉迟对她的“好消息”完全没兴趣,扬了扬眉,有些失望地叹声气:“装得不错。”说罢就要站起来。
起了一半,一股力道扑上来,男人毫无防备,整个人被带倒在地。
手肘磕在地上,许嘉迟闷哼一声,看着压在他身.上的女人,耐着性子问:“许太太,还有事儿?”
“有啊,”怀啾压在他身上,撑着脸,手指不安分地绕着他的喉结打圈儿,“许嘉迟,你怎么就这么讨人喜欢呢,知不知道我多讨厌你平时装得风度翩翩的样子,你就是个伪君子,小人,面具底下藏的什么德行,别人不知道,我可知道。”
“如果你是想和我打嘴炮的话,明天酒醒了再来。”许嘉迟置若罔闻,拂开她的手。
怀啾却不乐意,双手往他身上一撑,人坐起来。
男人脸色一瞬间往下沉,面上笑意全无,眯眼咬了咬牙,嗓音也低下去,警告似的吐出两个字:“下去。”
醉鬼怀啾对自己坐到了什么东西毫无自觉,揪着他的衣服,嗓音像含在喉咙里,不知在对谁发恨:“我真想把你脸上的破面具给撕了。”
许嘉迟忍耐地闭了闭眼,想起今天陆川锲而不舍的关切:“许总,您昨天回去后和怀小姐解释误会了吗?”
“许总,其实怀小姐人挺好的,我虽然没见过她几次,但她看上去就是个很温柔的人,您……您或许可以对她好一点。”
……
温柔?
许嘉迟勾着唇角轻嘲。
如果不是知道怀啾真正的性子,他就信了。
许嘉迟捉住她的双腕,嗓音喑哑:“我再说一次,下去。”
“许嘉迟,”怀啾压低身子,浑身的酒气把两人都笼罩住,行动间带起轻微的摩擦,“你说,为什么跟你结婚的会是我呢?”
——简直鸡同鸭讲,他俩从一开始压根儿就不在一个频道。
许嘉迟看着她的双眸,桃花眼在半遮半显的灯光下危险而难以捉摸。
他第三次说:“怀啾,下去。”
女人歪了歪头,似乎在理解他的话,几秒后想到什么似的,笑了,脸低下来,身子贴在他身上,两人几乎鼻尖相贴,呼吸间酒气浓郁,尾音慵懒:“许总,要补偿吗?”
火势愈烧愈旺,点火的人甚至又煽了把风。
灭不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