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两年后(2 / 2)
“在下是姑娘的救命恩人。”谢锦寻放下手中书卷,垂眸看她,娇小的身子被大氅包裹,脖领的白貂绒将巴掌大的小脸衬得精致白皙。
果然,她在军营时易了容。
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满是警惕,细看还会发现一丝丝惊恐和无措,像一头迷失在雪地的麋鹿。
谢锦寻只轻瞥一眼,移开视线,落在拂动的窗帷上,“姑娘家住何处?为何会遭遇追杀?”
莫离没回答,低头检查貂氅下的衣衫是否完整。
谢锦寻懒懒解释:“你坠入湖中衣衫尽透,是我让人帮你换的衣裳。”
莫离蓦然抬头,白皙的脸蛋变得惨白,脱口而出:“大胆!”
敢动她的龙凤之躯!
“不为你换身衣裳,难道让你裹着湿衣感染风寒?”谢锦寻半抬袖,从袖囊中取出荷包,递还给她,“姑娘的?”
莫离一看,立马伸手去抓。
谢锦寻忽而五指内扣,避开了伸来的白净小手,挑眉看她,“姑娘还没回答在下,这绣了白鹤的荷包是你的么?”
“是我的!”莫离沙哑着嗓子大声道,声音透着疲乏和急切,“还予我。”
男人翘下嘴角,扔给她,“那便还给你。”
莫离接住荷包,捏在手里,荷包半干不干,透着湿气。
抬头看他,“你是何人?”
“姑娘又是何人?”虽然笃定她是淑妧公主,却还是明知故问。
莫离扫了一眼车厢,跟刺客起初的想法一样,以为他只是路过的寻常百姓,便敛起燥意,放缓语气,“小女子是皇城莫家的嫡女,外出游玩遭遇强盗,幸得......”
她不知该如何称呼对方,斟酌一瞬,道:“幸得恩公搭救,不胜感激。”
说着爬起来,坐在对面,尽量与他保持距离,“等进了城,家父定会以礼谢之。”
闻言,谢锦寻没有任何触动,修长手指点了点放在案几上的书卷,似随意又似在提示什么。
莫离探身看去,桌子上摊着一本话本子,演绎的正是男主人公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女主人公感恩戴德以身相许的桥段。
莫离再熟悉不过了,因为那是她的书!
待嫁闺中的女子,哪个不怀春?
她也不例外,憧憬如意郎君会像书里那样,骑着白马来迎娶她。
可这等私密的话本,怎能让外男瞧见?
莫离羞赧的无地自容,缩缩脖子,脖领的貂毛掩住了口鼻。
她有些来气,不忿道:“本以为阁下是个正人君子,原来不过鼠辈。”
“哦?”谢锦寻轻瞥她一眼,翻了一下书页,即便沾了水,那上面的配图还是清晰可见,配图中,一男一女在后花园交颈相拥,旖旎场景引人遐想。
谢锦寻不紧不慢道:“在下是鼠辈,那姑娘偷看□□之书又当何为?”
点到为止。
谢锦寻阖眸,似乎不愿与她交谈了。
莫离羞红了脸,一句话都反驳不了。偷偷用余光打量对方。
男子身着一身普蓝色宽袍,清清爽爽,墨发垂在肩后,俊美华贵,亦如话本子里的绝代公子。
莫离收回视线,从没见过这般男子,清隽的如同深海里的一抹幽蓝,触手不及。
“我的侍女呢?”她试问,声音细若蚊呐。
谢锦寻并未睁眼,懒懒回答:“姑娘不必挂心。”
“刺客是怎么处置的?”
“刺客在送去官府的途中咬舌自尽了,此事还需官府派人进一步调查。”
“你会送我回府?”
“会。”谢锦寻掀开眼皮,“在下想知道,姑娘回府后,会如何跟家人解释今日的遭遇。
“如实说。”
“那不是坏了姑娘的名声。”
莫离踌躇,“那我就跟家人说,救我的人是......是名女子。”
谢锦寻摇了摇头,“随意。”
“敢问恩公尊姓大名?”
“路人。”
“陆仁?”莫离认真询问:“哪两个字?”
谢锦寻眉梢一扬,“那姑娘能告知在下,你的闺名吗?”
莫离欲言又止,“抱歉,暂时不能,等入了皇城......”
“那便算了。”谢锦寻找个舒适的坐姿,“既然姑娘亲口答应要报答恩情,那姑娘能否答应在下一个要求?”
莫离坐直,“你说,只要不过分。”
“必要时候,保在下一命。”
“......什么?”她不懂。
谢锦寻摩挲腰间玉佩,黄玉通透莹亮,入他潋滟的眸子,“看姑娘的穿着打扮,便知姑娘出身名门,在下不才,戎马十载,却还是风餐露宿,未能安身立命,此回皇城,想觅一贵人提携一二。”
莫离思忖片刻,点点头,“若有需要,小女子自当竭尽所能报答恩公。”
怎么想,也想不到眼前的男子会有走投无路,需要她保护的一天。
谢锦寻淡淡勾唇,瞥向车窗外。
时隔两年,她果真不认得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