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灵第四(1 / 2)
“那你说说,这些日子,我还在想什么?”我半信半疑道。
顾曲吹牛皮的能力,堪比陆先生,陆先生是吹嘘自己见多识广,博学多才,而顾曲吹的,尽是些妖魔鬼怪之事,有些我信,但是有些我不敢听,更不敢信。
“昨晚你在想你的哥哥,你还在想什么时候能回桑瑶城,你还在想你的姥姥……”顾曲轻声道。
“是,是吗?”我不敢承认,他说的都对,可是这些心事,我不想被他人知道,顾曲也是,于是岔开话题道:“你到底能看到什么?”
顾曲想了想,回道:“虽看得懂,却不能悟,不过,你所思所想,你先前做了什么,我还是能看到的。”
我心里没底气道:“那、那我七岁那年,掏鸡窝的事,你也能看见?”
“这倒没瞧得这么仔细,我看看。”他说着又要取出铜镜。
我一把抓住他的手道:“我瞎说的!”
顾曲偷笑了一声,上下打量了我全身道:“你里头穿什么颜色的衣裳,我也能瞧见。”
我听后,迅速脸红,苦于身边没有什么顺手的木棍之类,又不好大庭广众之下,叉腰骂人。陆先生走了过来,看我气呼呼道:“丫头,别信他,”随即转过身,对顾曲语重心长道:“镜主,此等玩笑,以后不许再提。”
顾曲觉得很是没趣,推了一碗汤圆至我跟前道:“扇子,这一碗是我包的,向你赔罪。”
我看着碗里大小各异,形状堪称惨不忍睹的汤圆,推了回去道:“不吃,你这汤圆吃了,是要做噩梦的!”
陆先生见我们两人依旧在闹,端起那碗汤圆道:“正巧,我饿了。”
顾曲点了点头,一声不坑,我见他嘴角有些忍不住想笑,想到了什么忙道:“陆先生,先别......”
陆先生一只汤圆下去,脸色有变,第二只下去时,脸色尤为难看,他用竹筷划开了碗里剩余的汤圆,瞬间一股醋酸味扑鼻而来,他看了看顾曲,气道:“顾怀信,你!”
顾曲伸了个懒腰道:“今早没睡醒,我去补个觉。”
我看着陆先生,连连送了几杯清水下肚,也很想笑。陆先生看了看我,又是一副朽木不可雕也道心境。
正走神的时候,梧桐跑了过来,拉住陆先生道:“老头,方才听那店小二说,今晚镇上,登雀楼有唱昆曲的,有没有兴趣?”
陆先生听完倒是很起劲,可想起,方才本想阻止我和顾曲争吵,反倒被误伤,心中实在有气,一时间,脸上又没了生机。
少主此时也走了过来,看着满桌子的汤圆,一眼就看出来端倪,问道:“顾曲呢?”
梧桐指了指楼上,少主有些无奈,笑了笑,上楼去了。一直到夜里的时候,也不见他们下楼,我觉好生无趣,又不能前去询问。
好在陆先生,钟爱昆曲,先前的郁闷事,也抛之脑后,领了我和梧桐二人,前往登雀楼。
这连绵下着的几日春雨,虽不曾停歇,不用撑伞,落在身上到也柔软,路上我抽空问了问,马车大概什么时候能修好?陆先生回道:“得过些日子了……”
我没有多想,也不无私心,能多留一日,我便又多了一晚,同少主挑灯夜读的时光。不知什么时候起,我就喜欢静静坐在他的身旁,看着他,静静地守着。
陆先生从小摊上买了两只糖葫芦,我和梧桐一人一串,踩着小碎步进了登雀楼。
登雀楼的华丽,同潋月阁不同,前者更多的是妖娆抚媚,后者则是庄严肃穆。
虽说,小时候,我也曾去过,类似的地戏场,可都及不上,这金碧辉煌,雕梁画栋的登雀楼。
我们寻了中间的位置坐下,陆先生眼光好不假,可好位置,总得多些银两来陪衬。
台上唱得我听不太懂,陆先生却是津津有味,而梧桐则是盯着台上那些华丽的衣袍,脸上时不时流露出艳羡的神情。
我的目光,却被台上的另一处风光所吸引,折子戏过后,出场的是一个绿衣裳,半遮面,扭动着小腰肢的女人,她踩着轻盈的步伐上台,行礼之后,便开始翩翩起舞。
我也不懂这些,只是觉得,她跳得好看,就是眼眸里露出来的清冷与哀愁,我看得真切。梧桐在一旁吃着糖葫芦,嘴里自言自语了一句:“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她……”
我被她的话语,吸引过去,还没问话,有人飞掷了一个金锭上台,我一眼望去,是个挺着大肚子,满脸横肉的男人,正色/咪/咪盯着她看,咧出一嘴的金牙。
台上的女人,没有回应,冷冷看了他一眼,继续扭摆着腰肢,那金牙男人见此,命手下的人,又接二连三扔了金锭上台,那女子皆不为所动,眼里有些愤怒和厌弃。
梧桐在一旁,歪着头道:“壕气!”一曲完毕,突然有几个人飞身上台,拦住那女子的去路,接跟着,那个肥头大耳的男人,在仆人的簇拥下,也上了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