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战死（1 / 2）

夕阳衔山,倦鸟归林。

随军的大夫赶过来看了傅永一眼,眉头皱起，很是沉重地对岑蕴道：“想办法给津王爷捎个信儿吧,过不了今晚了。”

外头仗打的激烈,岑蕴身上挂着几处不小的伤，本就苍白的脸色愈发惨淡：“别管外头怎样，先能治多少算多少吧。”

只要活着就有转机,他不信傅永会这么死掉。

“唉，”大夫重重地叹了口气：“老夫已经束手无策了,或许津王爷那里有办法，试试吧。”

岑蕴拎起铜盆里的毛巾拧干水,给傅永擦了擦脸,黑色的血污一经擦掉，床榻上露出一张双目紧闭的发青的面孔,眼下、口鼻处大片的黑色，一望便知是什么个情形了。

岑蕴正要叫人去给杜北宸送信，这边的探子就丢了半条命一样回来了：“津王殿下头阵吃了败仗，被铁珉逼到了峡谷里,连撤都没办法后撤，要完了，要完了……”

岑蕴一把丢开他去找左南行，老头正从杀了一圈敌军在喘气，见爱徒来了，抹了一把手臂上的血甩出去：“出什么事了？”

“师父,傅公子大概是不行了。”他一个不稳扑过去扎到左南行的怀里：“我知道以您的功夫，一定能把津王爷救出来对不对？徒儿求您了，去救救津王爷吧。”

杜北宸被铁珉团团围住，没有援兵，一定会战死的，他死了，就没人能为岑家做主了。

左南行瞪着通红的眸子，傅永和穆远打起来的时候，铁珉手下的副将木刮正进攻的厉害，他分不开身，心里却是“咯噔”一声，暗道凶多吉少：“你说傅公子快不行了？”

这一仗打的昏天地暗，他稍稍松懈下来正要去助傅永一把，没想到噩耗先到了。

“大夫说撑不过今晚了。”岑蕴声调哀伤道。

左南行：“这件事先不要传出去。”

他怕乱了军心，朝廷军许久不打仗，一万人马伤亡过半后才勉强找到点悍勇，要是让将士们知道傅永要不行了，杜北宸被围困，这仗就打不下去了，明日就要被铁珉一窝给端了。

“师父，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岑蕴几乎是哭着发问。

左南行摸了摸他的发顶：“去瞧瞧傅公子。”

傅永的情况不好，正如随军的大夫所说，已经在弥留之际了，左南行翻了翻他的眼皮：“傅公子，能听到老夫说话吗？”

半天，傅永放在被子外的手指动了动，大概是听到他的话了。

“你的副将战死了，”左南行道：“军中能主事的将领大半负伤，但咱们还得拖着，不拖着，铁珉就要卯足劲儿打津王爷了。”

他喃喃了许久，最后摸了摸傅永的额头：“你的病情我让岑蕴不要外传，你不要怪我。”

说完，他叫岑蕴上前：“你在这儿守着公子，谁都别让他进来。”

左南行重新整甲，狠狠地提了一把手里的鬼头刀：“老夫就不信铁珉那孙子还能这么打下去。”

硬拼了这么几天，双方都已经精疲力竭，就看谁能比谁多撑住一时半刻了。

一支飞箭擦过杜北宸的头盔，被他身后的朱祁挥剑砍下：“殿下，这儿危险，您快进帅帐躲躲吧。”

杜北宸加紧马腹往前跃了一步：“铁珉，好箭法。”

另一支箭相继而来，这回挨着杜北宸的肩头飞了过去，仿佛真有真龙之气庇佑一般，无论那箭瞄的多准，到了他这儿就是差一点儿射不中人。

三箭落空，铁珉不耐烦地催发向前，亮出了兵器：“杜北宸，有种！”

杜北宸扯气干裂的唇角一笑：“承蒙夸奖。”

“杜北宸，你已经被我包围了，在这里，你插翅难飞。”铁珉大吼一声，提着大刀砍了过来。

勇武冲天。

“啧，”刀光一起，瞬息被另一道斜刺里出来的银光晃了眼，大胖和尚圆清一袭褐色布衣犹如从天而降，先头扔了禅杖过来，紧接着撒下一串佛珠，一百零八颗不偏不倚地撒在了铁珉的马蹄周遭。

“咣当”一声响，铁珉被突如其来的禅杖打了个不稳，兵器相撞的反噬力震的他座下的马往后趔趄了下，好死不死地踩在一颗散落的佛珠上，那佛珠像是专门抹了油一般，打滑的要命，险些没把铁珉掀下马背来。

还没等他的副将反应过来，这厢朱祁一箭就把他的马腿给射穿了，铁珉的马彻底惊了，没命地想跑，可他只要踏一脚就会踩到溜滑的珠子上，根本转不出那个圈，它彻底被弄懵了，发疯一样嘶鸣，绝望地回过头去看他的主人。

“本王不远千里而来，不擒一头老虎回去没法交代，铁珉，得罪了。”杜北宸一跃而起，他与朱祁和圆清配合的极好，逮着机会一剑穿透铁珉的双肩，堪堪避开护身软甲，虽没伤着要害，但也把铁珉戳了个生疼，斗志也削弱了大半之多。

与此同时，铁珉的大军也开始支撑不住了，傅永那头久攻不下，跟狗皮膏药一样让他们的后背不得安宁，对付杜北宸这里又不能速战速决，看似占着上风实则处处被打，更要命的是王庭不断发来催回的命令，西羌王的侍卫和朱绛带去的两千人马在王庭一带对峙了一天一夜，王庭里到处传出女人和孩子受到惊吓而哭泣的声音，西羌王心里的防线彻底崩溃，一连下了三道王令要铁珉回去保卫王庭，这边的仗，看那意思是要放弃再打了。

铁珉杀红了眼，他空有一身武力，却在圆清和杜北宸诡诈的打斗下渐渐不支，加上朱祁左一箭又一箭地开弓，不一会儿，便败下阵去。要不是他手下的铁骑来的快，怕小命就要交代在这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