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侯门幽深似渊(2 / 2)
“安儿照长史的话去做!”赵蝶娘面色一沉“今日你选择在江上锋芒毕露就要有始有终怎能半途而弃令人看轻你我母子?”
“可是——”支狩真拉住赵蝶娘的袖口兀自忿忿不平。
赵蝶娘轻巧甩动了一下水袖脱开少年移步绕行:“我年少学艺之时跟过一位梨园大家。她告诉我在众人追捧之下把戏唱得有头有尾并不稀罕。若是唱到一半台下没人看了还能把戏唱到底的才叫大家。”
“世子原老太君和族老们都在等你。”王夷甫不失时机地携起支狩真的手拉着他进入侯府。
庭院重重松柏森森一路曲水不绝泛着幽暗的冷光从幢幢亭台水榭之间穿绕而过。
王夷甫介绍道:“这里的水是从秦淮河引流而来。”
支狩真走在曲折迂回的水廊上凉风呜咽一盏盏暗红色的八角宫灯映得远处碎影浮动竟似有几分幽僻凄冷。“诺大的侯府怎地阴森森看不到几个人?”
“以前倒是人多热闹。”王夷甫道“六年前侯爷从地梦道带伤而归为了静心疗伤辞了许多闲杂帮佣。如今府里只剩下几个丫鬟、老妈子和护卫。”
“地梦道?我听说过里面奇珍异宝秘笈无数。”支狩真撇撇嘴“他倒是运气好。”
“地梦道凶险奇异与人间道迥然不同世子千万不可掉以轻心。”王夷甫顿了顿颇有深意地看了支狩真一眼“其实进入地梦道也不全和运气有关。对于世家子弟而言如今的地梦道再非遥不可及了。”
支狩真讶然道:“你们找到了地梦蝶的聚集地?”
王夷甫笑而不答他虽是王氏族人但隶属旁支想要力争上游道途有望除了族中帮衬还需凭借己力。现在对支狩真暗中示好透露一点高门隐秘未尝不是存了一点私念。
支狩真略一沉吟:“永宁侯养伤养了六年?”
“侯爷在地梦道遭遇凶物一时大意被咬伤至今未能痊愈。”王夷甫停下脚步郑重其事地道“世子一旦认祖归宗你对侯爷的称呼可要改一下绝不能如此轻慢。”
“再说吧。”支狩真不以为然地道二人绕过优雅飞翘的栖霞轩幽邃荫翳的锁雾楼水木清华的漱玉台芬芳袭人的漪香园古色古香的文渊阁……穿过无数回廊、曲桥、竹林、假山、药园、花苑最终来到一处富丽堂皇的厅堂前。
“世子一定要三思而后言。”王夷甫再三叮嘱才入内禀报。
过了片刻一个身穿彤云绣麒麟白金袍的少年大剌剌走出来高高昂着脑袋两眼上翻:“你就是那个什么白马郎?”
支狩真看了他几眼道:“我记得前人有一句名诗‘鹅鹅鹅曲项向天歌。’而今算是见识到了。”
少年脸皮一僵气道:“不和你这村夫计较。进来老祖宗和族老们要见你。”
支狩真施施然走进大堂。一名银发老妪手执一根凤头拐杖端坐太师椅气宇沉静高踞上首。她皮肤白皙光洁嫩如婴儿美目明澈犀利全无一丝老迈之态。若非满头银发支狩真以为她尚是双十年华。
一头雪白的仙鹤立在老妪身后丹顶如火姿态神骏亮晶晶的目瞳盯着支狩真骨碌碌转悠闪烁着一丝顽童般的狡黠。
一个清矍老者手捧茶盏位于老妪下首。十来个白须飘飘的老头、老太坐在两侧目光齐齐投向支狩真。
王夷甫道:“老太君太丘族长诸位族老他就是今日勇挫潘氏气焰的少年白马郎——原安。”
“且慢。”一个短发根根竖起犹如刺猬的老者喝道“现在说他姓原还为时过早。”
“没错光凭那个戏子的几句话怎能轻易将他归为原氏?先滴血验亲查明正身其它容后再说!”边上的彩衣老者拍了拍椅子扶手语声尖利刺耳听得人心烦意躁。
其他族老纷纷附合。原太丘点点头看了一眼原老太君沉声道:“来人滴血认亲验明正身!”
“等一下!”支狩真眉头一挑高声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