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暴君的花瓶4(1 / 2)
裴九凤做了一整晚的噩梦。
剜眼、割舌、双臂凌迟……
原来人的手臂上有?那么多血肉,可以割下几?百刀。
一刀刀割下,他痛得浑身打颤。一开始还有?天子的骄傲和尊严支撑着,不肯发出惨叫。
可是随着一刀又一刀割下,剧痛一遍遍传来,失去视觉后他看不见还有?多少血肉可以凌迟,只觉这痛楚永久得仿佛没有尽头。
他浑身的力气耗尽,一口气散去,再也支撑不住,随着下刀而发?出一声声惨嚎。
他没有痛得昏过去,也没有痛得醒过?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仿佛很久很久,终于凌迟完毕。他听到行刑人用刀背敲击在他双臂上,发?出的“叮当”的坚硬声响。
他手臂上的血肉已经被剔除,只余骨骼。
噩梦终于结束。
大汗淋漓地坐起身,裴九凤发现外头的天色已经蒙蒙亮。
他口干体冷,双臂犹有痛意残留,支撑在两侧微微颤抖。
这场噩梦出乎他的意料,他从小到大只有睡不着的份,哪有做梦的份?
而且是如此清晰、仿若真实的噩梦!
他在梦里吃足了苦头,心情十分不妙。
在宫人近身侍奉时,浑身散发低气压,令宫人们瑟瑟发?抖。
“哗啦!”有?名宫人双手抖得厉害,端不稳水盆,水溅出来一些。
裴九凤立刻朝他看去:“拉下去!砍掉双手!”连水盆都端不稳,还要双手干什么?
“皇上饶命!”那名宫人凄厉地叫道。
裴九凤听得心烦:“割掉舌头!”
随即,那名宫人被捂住了嘴巴,迅速拖走,“呜呜”的挣扎声渐渐远去。
裴九凤沉着一张脸,前?去上朝。
朝堂上,有?臣子惹他不快,拉下去斩首!
他一口气斩了五个大臣,直吓得其他人再也不敢出声,这才用阴冷的视线扫过大殿,结束了朝会。
下朝后,他心情仍旧不佳。想到梦里的行刑人,便将人叫来,亲眼看着他被处死!
胆敢冒犯他的人,全都要死!
“真是个疯子。”监察着这一幕,灰灰声音颤抖,“他简直是个恶魔!”
怎么会有?这么坏的人?一点道理也不讲!
水盆里的水洒出来一些,就要砍掉人的手?没有了手,那名宫人还怎么活!这不是逼人去死吗?
“不然为什么叫暴君?”韶音说着,打了个哈欠。
昨晚忙了一整晚,虽然她的力量恢复了一些,但也禁不住这么熬。
“我补个觉。”她说道。
晚上还要出力呢。
灰灰还没问出来她昨晚做了什么,就见她睡了,犹豫了下,没敢喊她。
只等她休息好了,彻底醒过?来了,才趁着她吃东西的空当问道:“你昨晚做什么了?你给他编织了什么梦境?”
“我让他把酷刑经历了一遍。”韶音答道。
灰灰目瞪口呆。
半晌,憋出一句:“很公平。”
再公平也没有了。
他就合该把别人遭受过的经历一遍。
晚间,韶音又要搞事,灰灰还巴巴地提醒她:“你记着哦,他今天欺负了七个人。”
“记住了。”韶音勾了勾唇。
她带灰灰一起玩,就是因为它虽然不玲珑,但基本三观不歪。
如果它坚持这个世界的男女主没问题,她就不会将它带在身边,而是自己穿越三千小世界玩了。
灵魂值波动了一下,很快恢复稳定。
灰灰一瞬间察觉到异样,探测了一下,发?现裴九凤睡着了。
它抱着自己的玩具,紧张地等待着。
裴九凤又做梦了。
入睡前,他想过会不会又做梦。但他乃天子,岂会担心惧怕这个?坦然躺好,闭上眼睛。
随即,仿佛一层温柔水波涌过?身体,他一瞬间进入梦境。
很奇怪,明明感知清晰,跟现实没有差异,但他知道自己是在做梦。
右前方是端重肃穆的床榻,少年天子只着中衣,神色不佳地坐在床边,乌黑长发披在背后,愈发?衬得他皮肤苍白,气息阴沉。
“哗啦!”
脚下传来水声,他拧眉低头。
只见自己的双手正在发抖,端着的水盆剧烈晃动,那声音正是清水洒落在地上发?出。
想到什么,他浑身一僵!
“拉下去!砍掉双手!”冷冰冰的含着怒气的声音从前?方发出。
他蓦地抬头,正见少年天子极为厌恶冷漠的神情。
“不——”
昨晚那场噩梦涌上脑海,无比清晰的痛楚浮上心间,他双手抖得更厉害了,立刻将水盆丢掉。
“胆敢大呼小叫!来人,将他的舌头割了,十根手指头剁下来!”少年天子冷漠地说。
裴九凤很快被制住。
被拉下去之前?,他听到有人问道:“皇上,究竟是先砍双手,后剁手指,还是先剁手指,后砍双手?”
少年天子沉吟了下,说道:“剁掉十根手指,把双脚砍了!”
“是。”身后那人应道。
裴九凤下意识地挣扎起来,想要逃跑。
他深知这噩梦的诡异,担心跟昨天一样,又要吃足了苦头。
如果跟昨天一样,那么这仅仅是开端,后面还有?砍头。
裴九凤不想知道砍头的滋味。
他牟足了劲儿,想要逃出这里。
但“他”不过?是一个小太监,哪里拗得过?身材高大的侍卫?很快被捉住了,制服在地。
手指被一根根砍掉。
十指连心,他痛得疯狂大叫,除了难以忍受这痛楚,还有?对这诡异梦境的反抗!
他不信“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更不接受自己竟然是恐惧这个的,所以才做了这样的噩梦!
但他还是尝到了被砍头的滋味。
并且是六次。
白天,他杀了六个人,在梦里就被杀六次。
他才知道,人的脑袋被砍下来后,并不会立刻失去意识,他还能听到脑袋掉在地上,发?出“咕咚”一声。
他看到天旋地转,是脑袋在地上骨碌碌滚动。
砍头不疼。
但是那股毛骨悚然的感觉,令他恐惧无比。
一夜噩梦,裴九凤醒了。
脸色更加难看。
他已经连着两天没睡好觉,头疼得像有无数根针在扎,而他耳边隐约回响着脑袋在地上滚动发出的“骨碌碌”声。
他僵着脖子,忍不住摸了摸后颈。
上朝时,臣子们劝谏,他暴躁想杀人时,蓦地想到那噩梦……“拉下去”三个字含在喉中,没有说出口,又被他咽了下去。
脸色更加难看。
这代表他怕了、妥协了,心中屈辱无比。
当晚,他没有做噩梦。
这令裴九凤心情复杂。
他不相信,居然有这种?诡异的报应。
他对别人做了什么,梦里他就会遭受什么,这太荒唐了!
他坚决不接受这种?报应,认为那不过?是巧合。
于是,在花匠不小心打碎了一盆花时,他命那花匠将土吃掉。
就在这晚,裴九凤又做梦了。
梦里他一直在吃土。
不仅仅是吃土,一旦他吃得慢了、吃相不够快乐、发?出的声音不香了,就会被鞭打,吐出来重新吃。
“孤没有?这么做!”
裴九凤非常愤怒,“孤只让他吃土!没要求他吃得香!吃得迅速!吃得高兴!”
“还敢顶嘴!”梦里,少年天子冷酷地说,“喂他吃夜香!”
夜香是什么?
名字很好听,还带了“香”字。
其实是排泄物。
天底下还有?更脏的东西吗?
裴九凤堂堂天子,便是幼年期最苦的那几年,吃过?的最屈辱的食物也是馊饭。梦里的“他”居然罚自己吃夜香?
他知道自己是做梦,死了并不会真的有?影响,便抢过侍卫的佩剑,横剑自刎!
“咚!”
身体沉沉倒地,他看到了颠倒的世界。
精神一晃,裴九凤又活了。
回到最初被逼吃土时。
这次,他不敢再闹,乖乖吃土。努力吃得快、吃得香、吃得高兴。
就这样,吃了一夜的土,他醒来时还觉得胃里沉甸甸的,十分难受。
想到那未遂的吃夜香,他胸中一阵作呕!
他怀疑宫里有?脏东西,对他施了妖法?。
否则,好端端的,怎么会如此?
裴九凤不敢再试了。
他的确骄傲,的确好胜,但梦里荒唐的酷刑清晰得跟现实一般无二,他不想再经历那些。
一连数日,他没有再杀大臣、斩宫人。
虽然他的脸色难看得像便秘一样,但终究是脾气温和起来了。
“你说他是不是贱的?”将前?几?天做的事对灰灰说了,再看这几?日裴九凤的表现,韶音嘲讽地说。
灰灰能说什么?想起之前?说男女主不讨厌,只觉得脸疼。
“那,那你接下来要做什么?”它讨好地问。
韶音挑眉:“是你接下来做什么。”
灰灰一呆:“我?你要我做什么?”
“编织梦境。”韶音说道。
灰灰:“……亲爱的音音,我跟你说过哦,我不能伤害男主。你让我编织噩梦,我做不到呀。”
“这次不是噩梦。”韶音说道,“只是普通的梦。”
她倒不是不能做。
但是有人可以代劳,何必自己上呢?
灰灰想了想,就同意了。
前?几?天韶音搞事情,它都不在现场,只听韶音干巴巴地描述,不知道多懊恼。
它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如果梦境是它编织的,它就能看到了。
一连几?日,裴九凤没杀人、没惩罚人,睡眠都正常。
他正犹豫着,是妖法?还是巧合,蓦地又做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