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风雪旧梦（一）（2 / 2）

杨过微微一笑，摇摇头道：“早就不疼了。”他呆呆望着被北风吹得明明暗暗的火舌，慢慢开口道：“我娘去世的那天晚上，天就是下着这么大的雪花……”郭芙一呆，道：“穆婶婶是如何去世的？是生病么？”杨过依旧呆呆望着柴火堆道：“也不能算是生病，她大概是不想再活下去了……”他见郭芙猛然坐直身子，纤眉蹙起，却是一副不解的样子，才开口道：“以前我不明白，现在我好像是明白了……我娘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任我怎么讲笑话，她都是笑了一笑，便又难过起来，也许是因为我爹爹。”

郭芙小声重复道：“你爹爹？杨叔叔他……”她本想说你爹爹他做错了事，应当不算是好人哪，可转念一想，这可大大的伤及杨过的心了，便忙用小手掩住嘴巴，不再言语。杨过的一双凤眸慢慢地落在郭芙明艳的面容上，他道：“芙妹，我问你一件事情，你可别恼……”

郭芙忙点点头，保证道：“我肯定不恼！”杨过便道：“芙妹，若你是那李莫愁，你当如何？”郭芙一呆，反手指了指自己，有些不解道：“若我是李莫愁？李莫愁怎的？”杨过替她捋了捋稍稍有些散开的小辫子，微笑道：“李莫愁被陆展元抛弃在前，被天龙寺高僧打伤在后，你若是她，你当如何？”

郭芙方才明白杨过的意思，她“嗯”了一声，歪着脑袋出了半天的神，方道：“我要是那李莫愁，我根本就不会去闹喜堂！那陆展元是个什么东西，当我好稀罕么？他不要我，我自然也不要他，也不会再理他。这世上有千千万万的大好男儿，没了他难道活不下去么！”郭芙虽未懂情之滋味，但究竟是郭靖黄蓉的女儿，是桃花岛的继承人，天性中便带着三分傲气，这话倒也不在意料之外。

杨过一呆，这话在他脑袋里陆展元三个字自动被替换成了自己的名字，他暗暗道：“怪不得那时在大胜关，我拒婚之前，虽然是个小乞丐，她还肯同我说说笑笑。等我拒婚之后，便是别人再怎么夸，别说是同我再说笑，便是正眼，她也懒怠再瞧我一眼了。幸而，我断了手臂，她这才肯理我一理……”杨过心中接连道了好几声“好险，好险”之后，才又道：“难道你心中就不怨恨那人么？”

郭芙颇为意外地看了他一眼，觉得杨过有些奇怪，自己又不是李莫愁，如何懂她的怨恨？可她还是顺着杨过的问题想了下去，她双手一拍，道：“怨什么？那陆展元都不管李莫愁的死活了，李莫愁再怨恨他，陆展元也不在乎了呀。要依着我说，李莫愁应该好好练武，哪怕去帮着守卫襄阳呢，或者自己游山玩水也行呀，陆展元和何浣君两个人开心，并不影响李莫愁的开心呀！干什么非得杀人家全家，弄得自己人不人，鬼不鬼的，有那么闲的时间，还不如去襄阳帮忙呢，你说是不是？杨哥哥？”

杨过脑中不消说，又自动将陆展元和李莫愁两个人替换成了自己和郭芙，他一把抓住郭芙的手，紧紧地攥住，低声咬牙道：“不是！不是！他只是一时赌气，一时没想明白！怎么能这辈子都不理呢？”郭芙被他忽如其来的动作吓得唬了一跳，她往回缩了缩手，发现挣脱不了，便软着声音道：“杨哥哥，你抓疼我了……你怎么知道陆展元是一时赌气呀？”她素来是个直脑筋，全然没有联系到杨过同自己身上，只以为还是再说陆李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