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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小可刚迈出脚就猛地撤了回去。
她缩在拐角处,握紧拳时凸起的掌指关节抵住墙壁,蹭了一手的白色粉末。
何萌君的男朋友是高三的,也是成天浑水摸鱼度日的麻烦份子。乐小可不由自主地做着深呼吸,走廊上的谈话声似乎减弱了,她刚重新要走出去,却迎面撞到要回自己班的胡姗。
胡姗眯了眯眼睛。
她认出了乐小可。
“你是……”胡姗压低眼睛,她平常也不算什么问题学生,但为人冷冰冰的,总叫人觉得不好相处,这时更是敌对气场大开,“管好你的嘴。”
乐小可咬紧牙关也抑制不住发抖,只能用力地把头栽下去,抬头,再栽下去,她用力过猛地点头,感觉自己整个胸腔都在震。
等到胡姗离开,乐小可才走回教室。她刚在座位上坐下,漂亮的手指就按到了她的桌上。百里颦笑着问:“小可,要抄作业吗?我借给你。”
话音刚落,门口忽然喧哗起来:“罗斌来了!罗斌来了!”其紧张程度跟战乱年代喊“鬼子进村了”有得一拼。
大家收作业的声音此起彼伏,罗斌执教这么多年,学生们玩的那点小把戏他还不清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你们啊,也想想学习吧,”他说,“没几个星期又要段考了——”
教室里的所有人无一不发出哀嚎。
罗斌背着手又出去了。班主任老师又不是什么魔鬼,老师只是提醒你们而已嘛。
不过,这句叮嘱又能让几个人真正听进去呢?
毕竟他们才高二,长辈们的教诲又轻,少年时独有的快乐比那刻骨铭心得多。大家大多还是该玩的玩。
但有一个人自然又被点燃了斗志。
百里颦知道,到了验证自己努力结果的时候了。
这是她转学后的第一次考试。三中的排名毫无意义,但实验中学的却不一样。在实验中学,每一次考试结束,学校不仅会公布排名,甚至还会划分出大概的一本线和二本线。
努力!
奋斗!
百里颦冲鸭!
一不做二不休,百里颦就真的开始冲了。
她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班上她根本话都没说过几句的何萌君盯上,但何萌君却不这么觉得。
毕竟,在何萌君看来,每次下晚自习或是早上去食堂,当她想去堵百里颦的时候,那女的总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优等生的校园生活永远是跑着过的。
陈欣怡原本就不想参与这件事,天天都擂退堂鼓:“你自己不冲一本线了?”
何萌君瞪了她一眼。
就连去科学馆种菜,百里颦都开始抓住空闲的一分一秒读书了。
李溯拎着杂草起身,走到她身边时居高临下地发出警告:“你能不能回去再看?”
“唔,等下,我背完这一行单词。”百里颦说,“你不懂啦,我们好学生每天累死累活的心情。”
农田工作恰好告一段落,李溯散漫地走到边沿坐下。他百无聊赖地挖苦道:“第一次见有人说自己是好学生。”
“是啊,”百里颦头也不抬,理直气壮地回答,“我就是好学生。”
哇,这气派,这胆识,这厚得跟城墙似的脸皮。
她也不是无缘无故这样的。
百里颦以前成绩不好。
中考的时候,她考了整整两个E。
ABCDE的E。
Excuseme的E。
别说实验中学了,就是市内其他还算入流的学校都去不了。
爸爸妈妈难得把她叫回家吃饭,在餐桌上问,还读不读书了?要不要直接去职高,然后准备工作算了。
是时百里颦要好的朋友里,孟修通过长辈打点去了实验中学,另一个女生则决定读职高。百里颦也去的话,两个人又能在新的学校相聚。但是——
还是继续读书吧。百里颦说。
然后她去了三中。高中课程和初中本身就不同,只是没有基础,接受起来更吃力一点。她每天玩命学习,又报了好些辅导班。她不是很聪明,但也没笨到那种地步。
她补习的时候,偶尔会去找一个亲戚家的哥哥,那人经常能拿到实验中学的考试试卷。
百里颦做过了,也查验过了。即使她在实验中学,运气好的话,也能考年级前十。
但她明明中考的时候连市区内的高中都考不上!
这想想多有自豪感啊!
“我是好学生。”想着,百里颦又重申了一遍。
李溯脸上带着令人羡慕的闲散,他撑着侧脸,重重地说了一个“噢”字。看起来像承认了,但那似笑非笑的表情,说什么都不像是信了。
“你不会懂的!”百里颦觉得自己越说越没底气。明明她也是有数据支撑的好学生。
大家都说,学理科好就业,来学文科的大多是对理化生实在头疼的学生。
除此之外,一般来说,文科还会聚集起那些成绩差到无可救药、因而被家人寄希望于高考时多背背文综提几个分的差生。
在百里颦看来,李溯毫无疑问就是那种人。整天打不起精神,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随时都有可能退学回家种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