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1 / 2)
少女双眸像星光粼粼的湖泊,轻而易举叫人沉溺。喻池的企盼有了小小回音,她的样子跟在医院问他要不要分他一只耳机毫无二致,病房的温情延续到了校园。
喻池毫不犹豫答:“好。”
“真的?”
他轻轻一笑,一个肯定的音节将他们锁死。
“嗯。”
“耶!”祖荷悄悄蹦一下,十颗白牙撑出灿烂笑容,“一会我找雯姐说。——不许反悔哦。”
祖荷伸出手指警告。
喻池没什么表情波动,说:“谁反悔是小狗。”
祖荷:“喵。”
喻池:“……”
祖荷蹦跶往回跑,手还绞在背后,几步后回头,眼神似乎重复“不许反悔哦”。
喻池默默迈步,慢慢走向她。
祖荷忽地甩臂倒着走两步,他进她退,毫不意外发现,他步态协调许多,但细看还是会有所不同。
她不再看了,转身轻快进教室。
傅毕凯仍不死心,坐同排单人组的座位,隔着言洲问:“祖荷,你真不跟我——同桌?”
祖荷冷淡道:“不要,绝对不要。”
傅毕凯受伤道:“到底为什么啊?”
“我新同桌比你,”她努嘴,严肃过头地比出一个大拇指,“厉害!”
“……”
傅毕凯踢一脚言洲椅子脚,半是威吓:“言洲,你跟我坐。”
言洲把祖荷的语气和神情学了七八分,说:“不要,绝对不要。”
傅毕凯恍然大悟,说:“你俩还舍不得分家呢,坐一个学期了都,腻不腻啊,换换口味。”
“我新同桌不是她啊,是不是啊学姐?”言洲靠上椅背,潇洒转起一本薄书,“甄能君学姐,我俩同桌。”
三人高声谈论,甄能君无法过滤杂音,闻言扭头,看看他俩,轻轻嗯一声。
祖荷又用笔帽敲敲言洲桌面,不平道:“你怎么回事,明明你不让我叫‘学姐’,自己还叫上了?”
甄能君不知道他们的争执点,也不太感兴趣,笑笑又回到自己的笔记本上,好像在写日记。
言洲放下书说:“我那不是……为了表达尊重么,雯姐也说了,学姐学习态度非常认真端正,让我多接受熏陶。你和我就是班里最吵的两个人,坐一起闹翻天,要安排一个安静的同桌中和一下。”
祖荷下意识扭头看了喻池一眼,对方可不就安安静静在看书,对周围杂音充耳不闻。
她托腮点头:“有道理!雯姐好智慧!”
傅毕凯深感背叛,说:“我干,你们两个不人道,背着我胳膊肘往外拐。”
原本以为祖荷绑定的是言洲,只要说服言洲,就能分解两人;如果不是言洲,剩下唯一选项只有那人了。
他抚胸道:“班花,我真内伤了。”
言洲旁边座位成为傅毕凯的疗伤窝,他跟原主换位坐。第二节大自习上到一半,傅毕凯还怂恿言洲跟他换位。
祖荷用喻池送的那支钢笔当刀子抵着言洲手肘,威胁道:“你敢换我们就绝交。”
言洲腹背受敌,权衡再三,化身鸵鸟,脑袋一埋,“我要学习”。
10点下晚自习,祖荷终于得空跟甄能君说话。
甄能君合上暗紫色日记本,说:“上次你说好吃的红豆米糕,我又做了一些带来,在宿舍,你还要吃吗?”
她成长环境资源匮乏,得到每一分善意都惦记着投桃报李,小时候隔壁家阿嬷分她一块糖,回头她也不忘帮阿嬷多割几把麦子。
祖荷上次夸过米糕,她便记心上,这也是她囊中羞涩能回馈的最大善意。
十颗俏皮的牙齿又露出来,祖荷说:“阿能的爱心米糕,当然要吃!”
甄能君当即豁然开朗,觉得可能这一年的复读生涯也不会全是凄苦。
言洲傍晚打球后匆匆洗澡,没有吃晚饭,暑假人少,小卖部估计明天才开。祖荷最后那个字深深刺激他的神经。
“哪里有好吃的?我也要吃,饿死哥哥了。”
甄能君自然不会拒绝这位准同桌,三人一起前往女生宿舍——当然,言洲只能等在院子门外。
祖荷拉起甄能君的手,亲昵地荡着,回头笑嘻嘻看了言洲一眼,刹那间她觉得好像忘记什么事,红豆米糕诱惑更大,她索性不再去想。
可能因为母亲早逝,童年缺乏亲密呵护,甄能君不太习惯别人触碰,跟女生手牵手的经历也停留在了小学低年级;她下意识绷紧胳膊,但奇怪地没有排斥,反而有一种变成她微妙的同盟感;初到新环境,这种踏实感多么可贵,她奇妙地淡定下来。
学校为了平衡资源分配,高三学生用旧教学楼,宿舍自然就是较新的一栋北楼;教室按班级从低楼层排起,宿舍便从顶层往下。
一班宿舍在六楼。
祖荷费劲爬楼梯,一天运动量全贡献在这。
甄能君说话都不带喘的,道:“本来刚到学校就想给你,三个宿舍找完,还以为把你班级记错了,后来她们说你走读。”
祖荷扶腰喘气,终于知道喻池为什么转班,每天上下六楼,她这个两条腿的人都觉得快断了。
“我就住在学校后门的荷颂嘉园,走路二十分钟,开车也就十分钟。等补课完你来我家吃饭呀,让我阿姨也展现一下厨艺,看看有没有你的好,嘿嘿。”
甄能君轻声应过。
祖荷接过红豆米糕,要不是有个饿鬼等在楼下,她还想和甄能君像上次一样聊到熄灯。
甄能君还想送她下楼,祖荷说不用,下楼比上楼轻松。
言洲当真饿坏了,接过就啃起来,还不忘赞美味道和质地。
祖荷说:“你悠着点,这米糕很干,要配点水吃才好,小心呛了。”
“咳咳——”
言洲果然呛了一口。
祖荷给他拍拍背,言洲缓过来,又继续干米糕,狼吞虎咽,祖荷要给他整无语了。
“这么点能吃饱吗?我可以出校门,给你递个粉面粥什么的?”
言洲吞了有七八块鸡蛋大的米糕,接过祖荷的纸巾,摇头擦嘴,说:“差不多了,回去再整瓶奶,又可以期待明天的早餐了。”
傅毕凯路过,冷不丁喊一句:“你们两个在这里花前月下啊!”
祖荷和言洲异口同声:“神经病!”
言洲提脚往他后膝弯踹,傅毕凯屁股一扭,笑着避向男生宿舍方向的岔路;言洲扑上去,勾上他肩头,假拳出击,说:“你又来女生宿舍干什么啊。——哈哈你又被你爸驱逐出境了。”
傅毕凯是从女生宿舍北面的教职工宿舍过来的,来向正好跟他们相反。
傅毕凯:“干你屁事!”
言洲不忘回头,举手跟祖荷拜拜,傅毕凯不甘落后似的,大声说:“班花晚安。”
然后,两人勾肩搭背,半扭打着回男生宿舍。
直到和喻莉华从两架电梯差不多同时出来,祖荷一拍脑袋,才想起在女生宿舍门口忘记的事。
“喻老师,你们搬过来啦!我今天忘记叫喻池一起回来了……”
祖荷放长假一般住别墅旧家,今晚也是直接从旧家踩点杀到学校,所以不知道喻池一家什么时候搬过来。
“明天调座位,我跟雯姐申请和喻池同桌,到时不会忘记一起走啦。”
喻莉华笑道:“那以后要麻烦你继续帮助一下喻池了。”
祖荷说:“喻池成绩比我好,我们可以互相帮助。”
喻莉华心里那根弦又被轻轻拨动,祖荷用的是“互相”,她并没有无视喻池的特殊,把他当普通人,喻池确实是需要特殊帮助的人。国内融合教育的概念还没推广,喻莉华和蒋良平只在网上从发达国家或港澳地区的教育研究中了解边角,融合是双向的,不仅要求特殊个体提高自身能力,也需要正常个体敞开心怀接纳。
这个小丫头的能力越来越叫她刮目相看,喻莉华听唐雯瑛说祖荷单亲家庭,她有机会真想见一见祖逸风,看看什么样的母亲能教出这么通透的女儿。
喻莉华宽和道:“现在就住对门,以后你可以随时过来找他。”
不知不觉站到了喻池家门口,该告别了,祖荷问:“喻老师,明天喻池几点出门?”
暑假不用晨练,管理较为松懈,只需要7点到达教室上早读即可。
喻莉华说:“他六点半出门,走到教室差不多7点,权当每天锻炼。”
喻池每天家校来回三趟,保守估计走路2小时!而祖荷六点半起床,十分钟洗漱,十分钟吃早餐,十分钟坐车到校,若是车能开进校园,她还想让蒲妙海送到教学楼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