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锥刺股(2 / 2)
沈月点点头,果然如我所料。然后蹦跶哒转身就走了,似乎没什么介意。她走了之后沈长安才晃神过来,想不起她刚才问什么来着,神戳戳的,心里笑她小鬼丫头。
晚饭过后,沈大娘去给婆婆母请安,又在她房中坐了一会儿,服侍老人家安睡。
苏婆婆在一旁与沈大娘闲聊,说话之间欲言又止。沈大娘察觉端倪,就说:“您有话就直说吧。”
苏婆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手拢在灰旧的麻布袖子里,斟酌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她要辞工。
“辞工?”沈大娘不解,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辞工呢,苏婆婆走了,余婆婆一个人照顾不过来婆母,婆母现如今翻身都要人帮忙,沈大娘还要去铺子,再招工一时间也找不到合适的人呀。
太突然了。
苏婆婆点点头,慢慢说来原因。“自从今年开年以来啊,我的身子骨就不如从前了,在服侍沈老夫人上难免越加力不从心。”她叹气,“是人老了,不中用了,怕哪天自己倒了不说还连累沈老夫人,所以呀,就跟夫人你预备一声,我打算月底就辞工回老家乡下去。”
“原来这样。”沈大娘虽然犯难,不过也理解。苏婆婆也是服侍婆母的老人了,在沈家留了快十年。
按照道理来算,还应该给苏婆婆一笔合适的安置费。
“那这样,您再给我几天时间,我在城里寻摸几日,等找到了接手的人,您就可以回家了。”
沈大娘说:“您等我一下。”
苏婆婆通情达理,“我也是这个意思,不过还有一件事不知道夫人愿不愿意。”
“您说。”
苏婆婆喜欢道:“我有一个孙女,今年十三,虽不如长安小月儿聪明有悟性,不过手脚还算勤快麻利不讨人嫌,那丫头力气也大。如果夫人找不到合适的人来服侍沈老夫人,让我那丫头来顶几天,您看看。”
沈大娘点点头,若有所思。
戌时一刻。
沈大娘要收拾收拾动身去绸缎庄上夜工,清算这一天的账本。临走前,她悄悄去东屋检查一遍沈长安。
路上碰见沈月正挑着灯仗点廊灯,丫头见了沈大娘就撒娇:“母亲,哥哥说他不喜欢我。”
“哦。”
沈大娘心想,这两个小东西又再闹什么别扭。
“那月儿也不喜欢点灯啊,好累啊。”沈月抱怨道。
点灯是沈家传承,也是覃城大多户人家的习俗。一般就是戌时将自家院落、廊檐下的角灯都点上,保证夜里也通明。
这叫千家灯火。
虽然烛火开支也不少,不过好在官府会有津贴,钥匙家里有个秀才以上的考科举人,补贴还会更多。
以前家里的点灯活计是苏婆婆的,后来沈月长大一些了,就交给她了。为此,小丫头好不乐意,因为她个子不够高,每次都要站在廊梯上才能将灯点上。
沈大娘摸摸她的小脸,安慰说:“等不久来了小姐姐,你就可以不用点灯了。”
“多谢母亲。”沈月欢天喜地作揖。
“不过别抱怨你哥哥,他现在是个道呆子,等他脑子清醒了再去找他玩。”沈大娘驻足在拐角地方,朝东屋看,透过西窗,见沈长安在伏案睡觉,书册盖在脸上,不知道睡了多久。
“这个臭小子。”
沈大娘一跺脚,刚才的温柔心疼瞬间破灭,气急败坏冲过去。
沈月在后头撇撇嘴,哎呀,兄长又要倒霉了。然后提着灯仗去完成自己的活计。
“沈长安!你在干什么!”沈大娘气势如虹。
吓得沈长安梦中忽惊醒,大喊:“哎呀,贫道知错了。”
沈大娘:“……”
她气坏了,顺手从屋角的画缸里抽出一支鸡毛掸子唰打在书案上。
沈长安整个小身子都窝进了圈椅里,揉揉朦胧的眼睛,才看清是沈大娘,怯生生试探:“母亲?”
沈大娘随手翻看他手边的书册,不过是《千字文》和《论语》,从饭前到现在,《论语》才看了寥寥几页。倒是《道经》看了不少。
“好啊,沈长安。”沈大娘气得拿着鸡毛掸子在他鼻子前晃。
沈长安在心里自责。都怪自己没提前将书藏好,万一又被她没收了怎么办。
这可是他借来的啊。
“我亥时回家,这本《论语十二章》给我抄两遍,回来我要检查,抄不好或是字迹潦草,《道经》,没收。”沈大娘卷走它。
沈长安皱着囧字眉,母亲,饶命啊,两个时辰抄不完怎么办。
“那你就头悬梁锥刺股挑灯夜学,不孝子!”沈大娘生气的扔下鸡毛掸子,大步流星走了。
沈长安挠挠后脑勺,掂量起案上的书册《论语》,唉,头疼。